问题在于,季丛越来越像季岳了。
在那次车祸之后,季岳的身体一天好比一天,季丛的价值也一天淡比一天。待到初中时,季岳已完全成为一个与同龄人没有任何差异的孩子,个子高挑,面容出众,仪态优雅得浑然天成。
他全方面地胜过了季丛。
也是在此时,季丛在模仿中,已经忘记了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模仿季岳的每个细节,每个优雅的没有瑕疵的微笑,他终于发现,这是他生命里唯一可以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
他模仿,他也渴求,渴求众人称赞的声音,渴求季乘原和季夫人施舍的怜爱,渴求那卧室里漂亮的热带鱼,还有环绕周围的生日歌声。
他越是这样,模仿得越像,季乘原夫妇就越想把季丛和季岳隔开来。
当一个顶着和他们儿子如此相似的,连仪态也模仿得一丝不苟的孩子,像个哈巴狗一样凑到你面前,向你讨要某些回应。
你知道吗,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们当然不会担心这个赝品威胁到季岳,因为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
但是,扫兴。
非常的,扫兴。
随着日子的推移,这种扫兴变成了厌倦,又最终归结为一种后悔。
因此他们怀着这种隐秘的心情,将季丛送进了十中,希望他被放置在那里,可以自己地朝某个不详的方向发展,或者是消亡,以便不再来妨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