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静不下来,是吧?你要知道,再激动人心的时刻,那就是因为太短了,一年不够,两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好好的活着。再相逢的时候,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几十年的日子,就这么到头啦。”
季丛听完,低头把剩下的小半碗啤酒喝完了,觉得脸上热热的,眼皮直跳。
“老爹。”他说。
“啊?”
“你那两个朋友,就是两条轨道,只在某个地方短暂交错了一下,很快就分开了,然后再也没有碰头。”他扶着额头,用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其他人也是这样,因为每个人,都有他要走的路。都有他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也有点歪理噢。”老爹咂咂嘴,以为他想开了,很欣慰,“所以埋头干好眼前事,别的人,管他怎样呢!”
季丛往桌上一趴,低低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年初一的午后,阳光温暖,比早晨,要来得更浓厚,混浊。废品回收站的水泥平房上,屋顶的花苗都蔫蔫萎缩着,它们正等待春天,好重新冒出头来。屋子里,光线照在电视机和破沙发两点连接构成的直线上,老爹窝在沙发里,继续在看电视节目回放。
旁边的桌子上,绿酒瓶已经空了,花生吃了一半,两副碗筷凌乱地摆着。季丛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似乎快睡着了。他脸颊边有淡淡的红晕,气色也因此有了不少改善。
“怎么样,啤酒就是喝水吧?”老爹得瑟地自夸。
“嗯。”季丛迷迷糊糊说。
“一点度数都没有,喝了全身松快,暖和,好睡!你睡一觉起来,精神足足的。”
季丛没回答,看起来已经睡着了,正酣眠着。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一阵声音在身边响起,离得太近了,他不知道声音是谁发出的,恍惚来自天上,来自风中,是外边阳光送进来的,又或者,是来自他心里。
这声音朦胧,分不出男女,老少,就像是命运在他耳边,如此告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