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其实很冷,冷到他随口呼出的气都是白茫茫的。但溅到他脸上的血很烫。滚烫。他听见尖叫声,人群跑离被血溅到的地方。
只有他站着。
他站在这头,小乞丐躺在那头。
非机动车停车区被那人的身体刮倒了一片,车身互撞重重砸到地上,电瓶车滴滴呜呜地叫起来,此起彼伏,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
数不清的车压在他身上,那人的身体在其间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地上鲜血蜿蜒。
他们分别在两头,傅闻声,和那人,所有人都绕开他们俩,又不远不近地停下,看着。当与危险隔出一点距离,人就爱上看冷漠的热闹。
傅闻声也看着那边,看着那人被人群排斥,从活,到死。塑料,玻璃,铁架,钢丝,穿过那人的身体,同样是受难,这一场却没有留下丝毫美感。
傅闻声的身体蓦地生出一股痛楚,这股力道不断收缩,缓慢地绞紧,将他的腑脏沤在他自己的鲜血里,送他走上奇怪的同频。
刺穿他的,是每一个毫无指望的今天和明天。
傅闻声勉力维持的和平表象在这一刻被打破。他意识到他也从来被排斥,而且这种排斥将一直持续到他的死。
脸上的鲜血就像冥冥中的指引,要引他这个局外人一同离开。
这天他回家后没再出来,一个人在房子里也几乎没开过灯。
过年的欢乐氛围持续了许多天,在别人的热闹里,他第一次感觉到疯狂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