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坦然站在阳光中自以为可以守护的模样是如此刺眼,遗传自他的眼睛和容貌,让他立刻就想起当年他一手抱着陆予晗,一手把妻子揽在怀里,跪在地上求陆则的一幕。
陆枫然的人生早已腐坏,沉疴宿疾悄无声息地将陆枫然侵蚀殆尽,陆一寒就是那日夜浇灌在心头的剧毒,陆枫然要陆一寒明白,谁都可以站在阳光下,唯独陆一寒不可以。
陆一寒只能是陆予晗的影子,为保护陆予晗而存在。
那是陆枫然唯一能接受的,也是陆枫然决定好的,陆一寒的人生。
强忍下不断反酸的呕吐感,陆一寒只觉浑身血液冰凉,他勉强直起身抬头看陆枫然,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对眼前的男人感到陌生,他张口像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都没有发出哪怕半个音节。
陆枫然整理了一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与灰尘,面上又再恢复一贯的冷淡与漠视,以毫无起伏的冰冷腔调说道:“陆一寒,你要记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陆一寒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竭力平复下汹涌翻滚的情绪,毫不闪躲地直直与陆枫然对视,被胃酸灼伤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如同被砂砾碾磨过般,沙哑到了极致:“那也是陆家,我们父子间的事。纪满,谁也别想动他,我更不会利用他。”
像是在看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陆枫然面无波澜,全然不理会他对自己的宣战,径自从他身边越过,开门离开。
办公室并没有被关上,陆一寒僵硬地回过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助理。
是了,他是陆二少,是陆氏继承人,在纪满生日宴上情绪失控这样的错决不能再犯第二次。
纵使他有一千一万个令他崩溃的理由,他也必须要让自己镇静下来,去把他该做的事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