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父亲不是个好父亲,别人的父亲就算不是多关心孩子的慈父,但最起码也在承担家庭的压力,而他的父亲,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混蛋。
他的父亲小时候学过汽修的手艺,后来去当了一个修车工,因为喝酒误事,被老板开除,然后就此一蹶不振,每天喝酒,赌钱,耍牌,喝酒,赌钱,耍牌,没钱就回家要,家里没钱,没办法出去赌就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
对于叶晨来说,他小时候的家庭是一场噩梦,爸爸就是噩梦尽头,但幸好还有妈妈,再往后,他就连妈妈都没有了。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连恨都生不起来,只是懵懂,现在懂了,那些恨就压不住了。
在此时,这些恨意到达了顶峰。
“我再杀了一个又能怎么样!”叶蒋像是被刺激狠了,情绪十分激动:“我是你爸啊!我是你爸!你是我生下来的,你怎么能帮着外面那些人对付我!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撑着我,我早就找个地方自寻短见了!你怎么能把我交给警察呢?你读书把脑袋都读傻了吗!”
叶晨的胸口都在剧烈起伏。
他从没像是现在一样,厌恶自己身上的血缘。
“我撑着你?我拿什么撑着你?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是你赚不来钱只能杀人,说的好像是我逼你杀人一样,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做的恶,被人甩了多久的白眼?你倒是去——”
“自寻短见”四个字被叶晨咬到嘴角边儿上,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林酒还在叶蒋的手上。
他和叶蒋之间的乱事儿剪不断理还乱,他们这对父子互相纠缠残杀就算了,是他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倒霉,但跟林酒没关系。
叶晨冷着脸,和目次欲裂一脸愤怒的叶蒋对视了片刻后,才开口说:“你把他放了,不要再牵扯无辜的人了。”
林酒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脖子都发红了。
长久的逃亡生活让叶蒋心态十分扭曲,他的内心深处很恐慌,因为叶晨是他唯一的儿子的缘故,他对叶晨十分信任,大概就是一种“他的命是我给的所以他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的感觉,所以当他被叶晨劝说去自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被触动了。
叶蒋愤怒的喊:“做梦!我是不会去坐牢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你就赶紧想办法让我离开!我要是真坐了牢,我下半辈子就得死在牢里了!那你就永远是杀人犯的儿子了!”
“你、休、想!”叶晨的视线被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所模糊,他的牙根都被他自己咬的嘎吱响:“你没坐过牢我也没少背!你再也别想让我背着你的恶名,你做过的事,都要你自己去背!你别想从这跑掉!”
“让他走!”一声怒喝,几乎是跟叶晨的话尾一起落下来的,店门外有人满头热汗、急促喘息着冲进来,单手拎着手里的钥匙,狠狠地砸向叶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