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再出四年前的事了,晦气。”
“那是那是,一定不会了。”
“嗯……”里面的男人应了一声,房间的门霎那间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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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月的天气,江上潮水微澜,清风夹杂着水汽,温润而微凉。两岸层峦叠嶂,连绵不绝。如在白日,可见山色渐翠,点缀着彩色的山花间杂其间。而此时,月出东山,靛蓝色的夜空飘着薄薄的流云,渗透出一片乳白色的月光。
江上水波不兴,只一条小舟缓缓顺流而下。船头站着一个飘逸俊美的少年,昆仑的雨过天晴色敞袖随江风飘荡,他的纯阳冠已经摘下放在床舱内,此刻披着发,平时白得略透明的脸上泛着两片红晕,双眼微闭,似乎要站不稳了。
“韬韬,”床舱内的玄衣青年半躺着,一双长腿搁在案上,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吃着小菜,“你没喝过酒别乱跑,别掉下去了。”
“我没……没事。”闻韬道,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无衣大笑,在昆仑吃斋禁酒的闻韬下山没多久跟着少林的明心法师开了荤,这次出来又被唐无衣灌了酒,此刻正醉醺醺地在船头左右摇晃。唐无衣拍拍手上的花生屑,一个箭步把快要掉下船去的闻韬拉回来,揶揄道:“韬韬,小朋友就不要喝太多,喝多了还要下水捞你。”
“哼,我不是小朋友。”闻韬醉醺醺的,闷闷道。
“好好好。”唐无衣哄道,“你师尊的回信我收到了,要你千万小心,有事可以随时向昆仑求援。事毕后立即回去。”说罢把昆仑的来信递给闻韬。
闻韬拿手一挥道:“不回去,回去又要我闭关。”
唐无衣乐道:“韬韬啊,你平时看着持重有礼,没想到是个不尊师嘱的。”
闻韬闭了嘴,头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了案上。
唐无衣轻轻减去一截子烧黑的灯芯,烛光瞬间变得更加柔和,他望着已经要睡着的闻韬,脑海中浮现出昆仑季门主单独给他写的一封信,信中说,闻韬从小长在昆仑,从未下山,本来应终身在昆仑修行,但他对江湖心向往之,不忍阻拦。然闻韬于江湖世事不通,万望唐阁主看顾一二,如有急,可即刻报于昆仑,季门主可御剑前来相助……看来,不问世事的昆仑季门主颇为看重闻韬这个弟子,也难怪,闻韬天资卓绝,又飘逸出尘,应该是昆仑小一辈里极出色的人物。他想了想,把闻韬扶好躺在船舱中,盖好毯子。自己则继续独酌,直到感到自己也醉醺醺,望着星辰漫天,进入酣梦,真真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二日,闻韬醒时天光大亮,已是巳时,睁开眼见唐无衣早已醒了,笑着对他揶揄道:“道长起得好早。”闻韬从小长在昆仑,起居一向守时,不想这次出来竟大大打乱了自己的习惯,刚一挪动,便觉一阵头疼。
“别动,宿醉后多是如此。”唐无衣制止道,一边给他倒水。
闻韬喝过水后略微好受一些,问道:“唐岳,还有几日到扬州?”
“不日便到。”唐无衣道,“我们此去以探查为主,不宜过分张扬。此次又是云裳坊盛会,虽说云裳坊一向以乐舞著称,但毕竟是欢场,你这身昆仑道袍是穿不得了。”说着扔给闻韬一包衣物补充道,“头冠也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