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韬听罢道:“那公子怎知金王爷是佛是魔呢?”
崔鹤目光清明道:“就算成魔,也有回头是岸的时候,他在我面前天真赤诚,绝不是伪装。”
闻韬平视着他道:“那崔公子怎知金王爷是心中有善念,还是对公子有执念?”
崔鹤微微一笑,如观音拈花,道:“闻道长乃道教中人,怎会看不透呢?世人皆说金王爷对我是执念,是私情,殊不知,只要心中有情,有念,便可能化众生之情,成无我之念。我是我,也是佛祖的万相之一,他如爱我,便也是爱佛祖,我又怎么会苛责与他?”
一席话,说得闻韬无可辩驳,但胸中涌过千万个念头,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或许终有一日,魔也会成佛,可如果踩着别人的孽妄想成佛,也不过是缘木求鱼,痴人说梦罢了。”
崔鹤思索片刻道:“闻道长所言有理,受教了。”
送走崔鹤,闻韬在脑中将此案的拼图一一归位,只剩最后一块了,虽是最后一块,却也是最重要的一块。
眼看快要二更了,闻韬估计唐无衣快回来了,也没有时间吃晚膳,就去膳堂取了一些素斋,用碗扣好。寺中又响起了鼓声,先缓后急,连着一串鼓声。正在此时,唐无衣推门而入,他面色疲惫,虽然梳着高髻,额间却有一些碎发,他对闻韬温和一笑,不经意地说:“今日这浴鼓声倒响的很。”
闻韬问:“这就是浴鼓?”
“嗯。”唐无衣道,“浴鼓在二更鼓之前,有时下了大雨听不分明,容易和更鼓混淆。”
闻韬忽然觉得脑中那最后一片拼图从天而降,抓住唐无衣道:“唐岳,这浴鼓是每日都有的是吗?”
“自然。”唐无衣道。
“唐岳,你的笔录让我看一下。”闻韬道,他眼中的星光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唐无衣笑道:“不用看了,我也猜到那个人了。”
闻韬愣了一下道:“唐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无衣盯着案上的油灯道:“也是今日审讯众人时想到的。”
“那金王爷在玄定死的那日晚上……”闻韬问。
唐无衣淡淡道:“今日审讯崔鹤的时候想到手法了,看你的神情,也猜到了。”
闻韬微微有些诧异,他觉得今日明明解出了真相,可是唐无衣似乎一点都不兴奋。
“唐岳,你是不是在担心新罗使团?”闻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