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吃完这碗面,就去看妈妈。
面没吃完,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祝先生。
祝烨被外公培养出了老年人作息,早上六点以前自然醒。
他熟练的做了双人份早餐,安静吃完自己那一份,瞥一眼客房紧闭的房门,出门下楼。
这边的司机应该收到过祝少爷的作息时间表,很早便在待命,祝烨的电话一到,两分钟后便停在楼下。
司机还是昨晚那位,训练有素,缄口不言,按祝烨的意思往墓园开。但祝烨从他迟缓的肢体语言判断,他现在应该困得要死,满腹牢骚。
因此,他在下车时说了一句:“陈师傅,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司机倍感意外,受宠若惊的答:“没关系,少爷。”
然后才说:“不辛苦。”言语间心情明显变好了。
这片墓园不便宜,环境很好。尤其是清晨,鸟语花香,适合郊游。祝烨来过这里很多次,最初的沉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只剩下对母亲和姐姐深深的依恋。
其实这几年,他能走动以后,每年都会回来,只是不会让祝家人知道。
若非商业中心的揭幕仪式和卓依侬的忌日撞期,害得祝烨情绪失控上门找茬,祝庆祥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没机会再与小儿子打照面。
卓依侬的生命停在三十六岁,墓碑上的照片永远年轻漂亮。
祝烨记得,母亲像玫瑰一样灿烂。
她是大家闺秀,明眸皓齿,自信美丽,唯独学不会白莲花矫揉造作搬弄是非的本领。她这辈子唯一的错处,就是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爱上了一个对家庭内务没主意的男人。
她最后的悲剧也源于这一点。
祝烨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外室逼到角落,变成“横刀夺爱心狠手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恶毒女人”,百口莫辩,郁郁而终。
祝烨恨过祝庆祥是非不分,恨过苏慧的手段下作,但他那时太小,自保都难,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等他长大,他又已经抽身离开,与这一切无关。
外公开导他,祝庆祥和苏慧本就是天生一对,怨不得谁。
要怨就怨卓依侬自己想不开。她是公主,早就翩然离开,何必自降身段,与渣滓较劲。
卓远航最后对他说:“烨儿,我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祝烨穿着考究合体的西服套装,在墓前的台阶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爬升,阳光变得刺眼。
陈师傅载他回家,祝烨说下午没有出门的安排,让他好好休息。
顶层的复式公寓里没有人气,被子叠得一丝不苟,餐桌擦得一尘不染,祝烨意识到他捡回来的小可爱已经不在了。
他想都没想,立刻掏出手机给昨晚存的号码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