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往里冲,结果发现王叔挂着吊瓶独自坐在走廊角落,忙跑上去,气喘吁吁地招呼:“叔!”王叔抬起头,病容比平日看起来苍老,仍是T恤板鞋的穿着,但在医院的氛围下,比在别处显得要违和。
“我喊你不要来的嘛。”
他一开口,说的是重庆话。
吴霭坐到他旁边,急得喷火:“你怎么了?!”王叔:“没事。
昨天晚上喝了点酒,年纪大了,上头。”
他下意识摸自己胃,吴霭一看,也换重庆话怼:“喝酒?!你胃又好了?!又开始喝酒?!”王叔:“喝的茅台……”吴霭一听,更气了:“喝了用担架抬!”王叔苦笑,周围都是些中老年人,他虽然从不服老,但看起来也没两样。
空张着嘴吱呜了几声,像个被儿子反过来训诫的老父亲似的,弱弱的。
吴辉走了之后,吴霭一直受他的照顾。
特别是到了上海,读书也好工作也好,没少费心劳力。
王叔不是老父亲也是亲人,他不愿他这样,忍无可忍道:“你怎么就不长长我爸的教训?!”王叔:“别……我和吴老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抽烟你喝酒?都是恶习你还优越起来了?!”吴霭没收住语气,话一出口王叔一愣。
有人看过来,眼神中带着好奇和苛责,仿佛真的在看不孝子搞家庭矛盾。
周围很喧闹,医护人员、病患往来熙攘,体面的落魄的,有人被搀扶有人坐轮椅,人生百态,浮光掠影。
吴辉病重的时候住过很长时间的院,吴霭在这样的场景下心里不好受,连忙道歉:“叔,对不起,我只是着急。”
“哎呀。”
王叔无所谓地摆手,缓了缓,又说:“我和吴老大不一样嘛,他是神仙,抽烟为了休闲,我是普通人,喝酒为了工作。”
他没心没肺地笑,终于像年轻人了。
吴霭想起早上手机里的推送,问:“为了工作?周姝姝?”王叔:“嗯,她被困在剧组里面,快消声灭迹了。
公司想搞点动作,她自己也同意,我帮她打点打点媒体关系。”
吴霭反应过来:“今天到处在说她整容,是通稿?”王叔不说话,笑了笑。
吴霭:“发骂自己的稿子还需要打点关系?”王叔讪讪:“别管骂还是捧,流量为王。”
吴霭不忿又不屑:“我很搞不懂这个行业,大家都专注做自己的工作不好吗?拍电影的好好拍电影,唱歌的好好唱歌,像当年你们乐队一样,拿作品说话,靠实力出名。
但现在,人人都去骗热度搞炒作,乌烟瘴气!还有什么东西是真艺术?又有谁在真创作?”“时代不同了嘛,你才二十来岁,有时候想法却太僵化,太老派咯。”
王叔挠了挠头,又调侃:“而且吴辉年轻时候也有很多不听歌的颜粉,你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