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摇头,起身往办公桌走。
时间又是九点,又一个夜深,他的身体估计快要熬到了极限,一迈步居然有些蹒跚。
好奇怪,何吴霭恍然间就想起了父亲曾经的一首歌,唱的是:“所有的花会落,所有的树会枯,所有的盛放都会衰败”,再看那个背影,就觉得人也都一样。
庄从来就不是神佛,是一开始自己因为爱和崇拜把一些东西误读了。
他滞了会儿,也坐回到了自习座位上,同时翻开本子和书,写写画画,写写画画。
没有琴,心中的紧张、担忧、自责全部难以表达;今天的力不从心,昨天的力不从心,长久以来的力不从心变成了火球在心中翻滚;不敢看庄,又想要看庄,不看舍不得,看了又心疼……十来分钟后,握着笔,突然“哇”了一声。
自己都没有准备,愣了一下发现庄在桌子的对面被吓着了,忙鸵鸟似地把头埋在手掌,说:“是我不大行。”
庄:“不大行?”吴霭不抬头:“对不起。”
庄以为是单词,起身靠过来:“不会背?是哪个不会?” 边说还边想检查自己的东西,吴霭不愿意,用胳膊压着,但拖拽了两个回合后一看红眼就退让了,说:“看吧,随便你。”
庄本想去拿书,但手一偏,拿起了本子,沉静了三秒突然爆笑,伸出另一只手来摸头发:“哈哈哈哈哈,检查书?”吴霭抱住他的腰,把脸扎进衬衫和裤子的空隙里:“对不起。”
庄:“本人因到了大厦没有告知你,私自去保安室打牌抽烟的事情深感抱歉——”吴霭:“你看就行了别念出来。”
“而且计算错了时间也没有去买饭,导致本来说好的儿童玩具和面都没有对现。”
庄笑得身体都发抖:“哈哈哈,兑字写错了。”
吴霭用手锤他背:“就别再找茬了。”
庄:“在此,本人承诺以后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再也不打牌和抽烟,并且很想请求原谅。
如果你同意,请在下面写下你的名字。
落款,甲方签名处,乙方签名处。
哈哈哈哈哈。”
检查是真心的,但吴霭本想的是找个地方藏着让他不经意发现,没想让他当着面念,愧疚又羞怯。
脸上的泪都被高温蒸发成了水汽,他强撑着抬起头,说:“那你签不签?”“签,一会儿就签。”
庄在高处,笑着用手指捏他鼻尖,又问:“因为这个哭?”“唔,不是。”
吴霭一听,摇头溅了他一身的鼻涕水,道:“我觉得我自己要完了。”
“完了?”庄立马蹲下来,很疑惑:“什么完了?”眼睛虽然还红,但眉心和唇角挂着蜜,宠溺的表情像是被甜到了。
但吴霭其实并不想自己永远都只能去撒娇和提供甜腻,看他这样反而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