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霑回了家,苏玲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前两天拼的斗拱模型,“高,你还是喜欢建筑啊。”
“打发时间的。”高霑放下东西,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苏玲发觉他的异常,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情绪突然低落起来,“怎么了,脸这么臭?”
“没事,你自己坐会儿。”说完,高霑钻进厨房,动手收拾东西。
虽然很久不见,苏玲知道他这会儿一定心情不好,以前他心情不好就爱自己待着,单方面关闭交流系统,不说话也不搭理人。
高霑机械地在厨房收拾材料,从刚才挂了电话,心里便没来由地烦躁,他一点都不想听任何关于高彦良的事,何况是艳情史。小时候觉得父亲是大树,是自己和母亲的依靠,直到有一天发现,那棵大树只不过是棵长蛆的树,满是蠹虫,表面光鲜,内里丑陋不堪。那些年,妈妈眼里的光一点点是怎么消失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妈妈遭遇的不幸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他心里,多少个夜晚他听到妈妈的叹息和哭泣,那些年妈妈心里布满伤痕,他何尝不是,那些伤痕已经变成了无法消失的疤,永远在那里。妈妈哭过、闹过、挽回过,甚至退让,都不能让高彦良做出丝毫改变,直到最后患病。高彦良,不管你遭遇了什么,都是你应得的,可为什么要妈妈赔上一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始终让他无法内心平静,所以刚才辛焰一提到高彦良那些龌龊,他一点没客气,这会儿回过神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也是出于好意,不该迁怒于人。
直到跟苏玲坐下来吃饭,高霑情绪都不是很高,为刚才自己的无礼懊恼,还有,因为突然遇到他,看到他那个样子,心情有点烦躁。
“美味啊!怎么了,不吃么,想事情啊。”苏玲一边称赞他的手艺一边问。
高霑放下手里的叉子,“我还是控制不好脾气。”
“这么一会儿,你跟谁生气了?”
“一个不相干的人。”
“科学研究啊,人一般对亲近或者信任的人才发脾气,因为知道他们不会离开。”
“谬论。不相干怎么会亲近或者信任。”嘴里否认,高霑心里却忍不住想,那个人确实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但是莫名会觉得亲近,又不想近到让自己烦躁。
“不相信是吧,你看你从来都不跟我发脾气,其实在你心里,觉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胡说八道。”
“记着我说的啊。话说回来,高,你身边最近清净了么?上回那个死乞白赖要跟你的弟弟呢?”
“打发了。”
“啊,高还是这么狠心。”
“不喜欢还纠缠对人更不公平。”高霑年轻时候也玩世不恭了一阵子,身边没少逗留男男女女,后来那些一样的皮囊都成了模糊的背景,终是厌倦了。唯有此刻,脑海里清晰浮现的刚才那张脸。
苏玲说,“你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