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边。”钟隐沉默半晌,放弃般地垂下手,轻声道。
书房挨着儿童房,虽然孩子已经睡着了,难免不会被吵醒。不管发生过什么,无论会发生什么,这一切都与孩子无关。钟隐不想、也不会把盐盐掺和进来。
霍西悬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回到房间。
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霍西悬再站在钟隐的房间,所有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先前的缱绻荡然无存,只剩蚀骨之痛。
钟隐把被子往床中间推了推,无力感充满了全身,在床边坐下来:“你也坐吧。”
“……”霍西悬关上门,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合适。
“你想知道什么呢?”钟隐抬头看他,努力束缚住声音里的颤抖。逃避在这个时刻是不适用的,他声音缓慢,“问吧,我会告诉你的。”
他想知道什么呢。霍西悬哑然。
——那个发件人,真的是我父亲吗?
——他私自调查了你家人朋友的信息吗?
——你们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
——除了这些,你们还说过什么?
以及最重要的。
——你离开我,是因为我父亲的威胁吗?
想知道的在脑海里掀腾,真相由于海浪中翻涌的白帆,明明看在眼中,却难以接近。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一个。
“那些,是我父亲发的吗?”
霍西悬问。
钟隐叹了口气,没有犹豫,承认了:“是。”
“当年你要离婚,究竟是为什么?不要跟我说是你变心了倦了腻了,我不信。就凭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不可能是那样的原因。”霍西悬握紧拳头又松开,“是不是因为我的……家人威胁了你?”
钟隐没说话。霍西悬以为他会否认,把投在墙上的视线移到他身上,吓了一跳。
这个人在哭。无声无息,掉着眼泪。看上去并不悲伤,然而他的平静更叫人难过。
“小隐——!”
霍西悬慌乱地蹲下来,伸手去帮他擦眼泪,等手指贴上脸颊时钟隐才回过神,也吓了一跳,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霍西悬从来、从来没看见过钟隐掉眼泪。相恋时也好,决裂时也罢,这个人的爱向来热烈,而其他的所有情绪都平静如水。
“我……”钟隐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微咸的无色液体淹没了他们。霍西悬跪在床边,抱住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