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只能被云里雾里地蒙着,把人搀到沙发上,然后循着记忆在厨房找了蜂蜜,兑进温水里,端到沈晗面前。
“喝了,”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眉头却有些无奈地皱着,拿醉了酒的心上人没有办法,“解酒的,快喝……”
醉醺醺的那位抬头看他一眼,才慢半拍地伸出手来——抬到半空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很快收回去,迎着宋斯年已经带上些许烦躁的眼神,摇了摇头。
“喝不下了……”青年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里,摇头晃脑耍赖的模样像是真喝醉了,“除非——”
宋斯年耐着性子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喂我……”
夜深人静的时候了,整个屋子只开着玄关处那一盏昏暗的小灯,沈思学和陈琴画随时都可能回来——青年的嗓音被酒意浸得沙哑,耍赖时候有意无意地拖长了,将咫尺的距离勾画得甜而暧昧,显出新鲜的性感来,本就明朗的眉眼轮廓在暖色灯光下异常好看,又这么直白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不合时宜的天真意味,短短几秒,就叫人没了脾气。
如果这仅仅是沈晗,他异父异母又不过认识一月有余的兄长,这时候他大概会想一想从前沈晗对他的好,或是心底里不知何时生长出的那一点儿微末的心动,然后一时心软,强忍着与人亲近的别扭照做——用手,用杯子。
然而现在他知道了沈晗就是“迟暮”,一切便都不一样了。朝思暮想的、让他满心依恋的人就坐在他面前,说出“喂我”这样暧昧又引人遐想的话来,即便他与人疏远惯了,想到太过亲密的接触还是觉得别扭,那一刻下意识的念头却骗不了人。
喂他,用嘴。
心底里长久以来的幻想落到实处,便放肆得荒唐。
宋斯年垂下视线,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恍惚间想起了他身上甜而清冽的柑橘味道,与现下空气里隐隐的酒味儿混在一起,像是一杯早已制作完全,只等他低头享用的特调佳酿。
倘若再添上蜂蜜水,那大概会很甜。
于是下一秒,就像被臆想中的甜味蛊惑了一般,他含了一小口蜂蜜水,将杯子放回茶几,俯下身去,迎着对方茫然的视线,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在过近距离里看见沈晗略微睁大的眼睛,先前魔怔般异样的平静终于被突兀打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敲击着已经发烫的鼓膜——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经验,似乎加了过多的蜂蜜,小小一口也甜腻得过分,渡进对方唇齿间已经花了他全部的力气,连撑住沙发维持平衡都变得困难,更遑论在彼此陡然沉重的呼吸间直起身子,停止这个意外之喜般甜蜜又荒唐的吻。
如果对方还清醒,他是万万不可能接受这个吻的——但现在沈晗醉得意识模糊,哪怕亲过也不会记得,更不用多解释什么,牵扯到于他而言还无解的问题,譬如确定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海誓山盟,或者只是在没有暧昧戏码做借口的时候,坦率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明明这几天和“迟暮”越聊越少,让他几乎担心这出戏会不会无疾而终的时候,他还被危机感逼迫着,想过就这么坦白心意的可能,然而现在他知道沈晗就是“迟暮”了,也知道他不会离开自己了,那一点儿“绝处逢生”的勇气便又烟消云散,回到被动的舒适区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