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比如这次,他伤得很重,肺部被点四五口径的手枪打穿,但在泽维尔处理伤势的时候,以撒却凑上来求欢。

“你想死吗?”泽维尔问他,“躺好。”

“就快喘不上气了。”以撒虽然这样说,却还是伸手环住了泽维尔的脖颈。捉住他的手腕,叼着他的手套扯下来。

以撒的脸上带有一种大量失血的人脸上普遍会呈现的焦虑和困惑,血液源源不断地从贯穿伤里涌出,蹭在泽维尔身上。泽维尔非常白,有着这个时代普遍推崇的病态肤色,被大量的血液衬得好像浆过的白衬衫。

……

“你能听清楚我说话吗?”泽维尔问,“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嗯。”以撒说。

“我满身都是血了。”泽维尔无奈地说。

“我的血。”以撒又一次蹭上来,他的呼吸又急促又浅,几乎摸不到脉搏。

“你不痛吗?”泽维尔给自己穿上衣服,“可能你得换一副新的身体了。”

“痛啊,”以撒呢喃似的说,“很痛,喘不上气来。亲亲我吧。”

“我不亲你,”泽维尔说,“你甚至都不在乎你自己,干嘛要别人垂怜呢?”

以撒默默地看着他,那双失焦的绿眼睛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如果他是泽维尔周围那些满腹经纶的家伙,那他可能会告诉泽维尔:你把因果关系搞错了。但以撒不是,他只是一个近似宠物的东西,不怎么聪明,何况正处于失血两升半甚至更多的状态,何况还用了禁药。

现在他的心率非常、非常高,在恍惚中,这种感觉好像爱。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泽维尔看着这样的以撒,心里感到非常怜惜的同时,想象到亲手把他的颈骨折断的声音。

一个问题是:如果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伤害他,为什么我不行?

“我让你害怕吗?”以撒问。

泽维尔摇摇头:“1916年,我见过情况比你糟糕得多的人。”那些人可能原本是谁的儿子,但当他们出现在泽维尔的面前,每一个都好像怪物。

“但是你让我感觉有点害怕。”以撒说。

泽维尔笑了一下。这是他针对那些年长的贵妇惯用的笑法,腼腆又迷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泽维尔吻他。

以撒连喉咙里都有血腥味,不过也可能没有。嗅觉会影响人的判断,当你闻见肉的时候吃苹果也会觉得像肉;当泽维尔闻见以撒身上的血腥味,他确信自己这一瞬间希望把他变成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