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力不济,隔得太远看不清,直到近前才见有人抚尸恸哭。
抚的是她的尸,哭的是她的二哥。他竟将她从暗无天日的水底捞了上来?
只一个举动便胜过千言万语,她心上凝结的那层薄冰轻轻裂开了。
过往种种,皆恍如隔世。
锦样年华水样流,鲛珠迸落更难收,病余常是怯梳头。①
她想到了那方拘禁着她的小院,想到了不为世所容的处境。
想到了两年多来深恩负尽自绝亲友,想到了永无止境的哀怨凄伤和压抑痛苦。
阴阳相隔,一切已成定数。
无论那时还是百年后魂魄聚合忆起一切,她都没想过能与二哥在人间重逢。
* *
她想起往生殿中神官给她的那只手镯,心念微动,只觉得左腕上似乎绕着一圈细弱得火焰,时不时泛起轻微的灼痛。
这丝丝痛感又让她想起神官显现的那张脸以及消失前袍袖下只剩焦骨的手……
他究竟是谁?若真是二哥,为何不与她相认?
人间别久不成悲,相顾已忘言?还是他不愿让自己知道他的经历?
她虽一言未发,但安平曜还是感觉到无限委屈和悲伤,心头一软火气顿消,忙道:“以后可不许这么鲁莽,万一伤到如何是好?快跟哥哥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安平晞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抽抽噎噎道:“没、没事儿,我、我就是想你了。”说完抱得更紧了。
安平曜不由笑了,轻揉着她的脑袋道:“鬼才信,这么多年你可是第一次来看我,怎么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