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牵起一抹苦笑,道:“我已经知道我父皇和承宁帝之间的恩怨了,也多方求证过,即便我不过去,有一日北云大军杀过来,依然不会放过我。当初你去和亲时我本应同行的,我既然明面上做了我父皇的儿子,就该同他一起承担一些罪责。”
“罪责?”安平晞大为惊异。
在她印象中,云昰极为尊崇天同帝,在他心目中父皇就是最仁慈伟大完美的君主和父亲。
他和所有南云长大的孩子一样,认为天同帝是可怜的政斗失败者,若非大公主云溁狼子野心手段残忍,他便是如今的云桑帝王,何至于沦落到流亡千里屈居一隅的地步?
如今竟能从他口中说出罪责二字,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云昰点了点头,面带哀容,默默道:“怀熹末年的政变真相,我已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后又多方求证,几乎可以确定了。当初本该和你同去,但……”
他望了眼安平晞,神色有些复杂道:“但我放心不下母后,如今她已故去,我便也无牵无挂了。”
安平晞心中难得地涌起一丝痛快之意,却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恨她,她欺骗过你、伤害过你,即便你要杀她我也没有立场指责,可她到底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岂能置之不理?”
安平晞没有说话,转头望向了窗外。
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道:“我的确恨她,没能亲手杀了她,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若可以既杀她,又能全身而退,我一定不会犹豫半分。”
为何没能亲手杀了皇后?就连当初拜托阿煦行刺时,也特意叮嘱他避过要害?
有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始终没有答案,一个人是否该为她前世的恶行负责?
从她在芳信亭睁开眼的那一刻起,这种困惑和痛苦就始终在心底萦绕。所以她一直狠不下心处置桑染,直到劫后余生回到天市城,才下决心疏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