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能亨拉住他的胳膊。
“你今天不应该去看那些中国人的吵闹戏剧,苏先生。”金能亨笑得欢畅,“你应该自己上台,想来会比那些戏剧演员更加专业。”
一张风尘仆仆的手写信,摔在他面前。
苏敏官伸手,金能亨却不让他碰,只是抽出信纸,得意地朝他晃了两晃。
“我有一位朋友,在南京附近,观测了露娜的吃水深度。”金能亨拖长腔调,念着信中内容,“嗯……从燕子矶渡口出发以后,一夜的间隔,它的吃水线高了一个刻度。而露娜——也就是密西西比号,旗昌洋行手中有它的全部船舶数据。通过换算,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在那一夜之间,你的轮船上凭空增加了将近三吨的重量。而据我所知,在那一夜,你的轮船并没有靠港,也没有人上船下船,更没有卸货搬货……”
金能亨的手指背上生着长长的汗毛。他得意地摇晃着信纸,苏敏官看不清备细。只能勉强读到抬头的寄信人地址——驻扎南京的常胜军大营某外籍军官……
苏敏官心里暗骂一句,然而胸中却本能地松了口气,一道沉重的块垒消失了。
他的自家兄弟,毕竟都是可信的。
问题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吃水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从决定搅这趟浑水的那一刻起,就没指望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