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室里烟雾缭绕,周景棠坐在旁边的台球桌上,一手拿着杆,一手夹着烟。
沈栖混在人堆里像个异类,他没有好感,也没有反感,虽然有些看不懂,但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看着周景棠叼着烟上了场,弯腰俯身下去的时候,视线顺着杆看过去,猛然一击,四处散开入洞。
周景棠起身,拿开烟,笑着说:“呀,退步了退步了。呀,怎么还赢了呢?”
语气何其欠揍。
沈栖被他逗乐了,笑了出来。
从台球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黑蒙蒙的还飘着细雨,周景棠和沈栖一起回家。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沈栖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静了下来。这段时间他总是很想时时刻刻都在家里陪着沈清竹,却又害怕回去。
他走得很慢,跟在周景棠身边像只企鹅。
“怎么走这么慢?”周景棠说,“你不是一向都是骑风火轮吗?”
沈栖笑不出来了,说:“我妈身体更坏了,回去听她咳得昏天黑地,挺揪心的。”
周景棠沉默了一会儿,揽过沈栖的肩,安慰他:“没事,阿姨会好起来的。”
沈栖知道她不会好起来了,却又不忍心反驳。
路再远还是走到了,周景棠把沈栖送到了楼下,看着沈栖进去了才离开。沈栖一个人摸黑上了楼,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了沈清竹扒着床咳嗽。
“栖栖……”
她突然一个不慎,翻身掉到了地上,吓得沈栖连忙过去扶她。
这一扶起,发现她眼睛已经无法聚焦了。
沈栖吓得手足无措,眼泪掉下来,慌乱地跑出去喊:“景棠!景棠!你走了吗?”
走了没多远的周景棠听到了沈栖的声音连忙跑了回来,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周景棠大步跑上楼来,进了房间才发现不省人事的沈清竹,他来不来思考,弯腰抱起了沈清竹,对沈栖说:“拿我小灵通给我姑姑打电话,让她开车出来。”
沈栖连忙从周景棠裤兜里翻出了电话,手抖得厉害,给周兰打了电话。
他们跑到巷子口的时候,周兰也开着车到了政区大院门口,开了车窗喊他们:“快上来。”
沈栖一路上一直握着沈清竹的手,他很担心,也很感激周景棠和周兰。
到医院之后,人直接推进了抢救室,沈栖蹲在走廊里哭,他很自责,如果按时回家的话,也许会早点发现。
周兰是个女强人,遇事不慌,拿着缴费单子楼上楼下地跑,把事情都办完了。沈栖拿钱给她,她也不肯收下。
沈清竹两个小时后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医生也说,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一次能从鬼门关回来,下一次就未必了。
周家姑侄俩后半夜还是离开了,沈栖守在沈清竹的病床前。
沈清竹虚弱不堪,却哭得声泪俱下,她说:“栖栖,妈妈得去见见他,妈妈快不行了,妈妈如果不再见他一面,死了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