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观察了一个多月,对徐东程夫妇说:“重度抑郁症,伴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身边离不了人,平日里多关注,坚持治疗吧。”
2002年,这个年头,人们对精神心理疾病都不甚了解,如果是彻底失去理智的,便是疯子,或者是精神病,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名称了。
徐东程和阮长苓对抑郁症这个词很陌生,几乎是前半生里从未涉及的,然后这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失而复得的孩子,患上了这种疾病。
徐东程在医院楼下的空地上连抽了一包烟,最终扔掉了烟盒,也下定了决心。
沈栖是他的孩子,他将为他此生负责。
一直到四月份的时候,沈栖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手腕上的伤已经愈合,而腿上的伤,徐东程和阮长苓决定带他回津城复健。
陈助理张罗着给沈栖办理了出院,阮长苓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医院里的东西统统不要了,她计划着等回了津城,全部给他置办最好的。
徐东程说即刻回津城的时候,沈栖摇头拒绝了,他无所谓以后去什么地方,但是他想要在离开之前去一趟沈清竹的墓前。
徐东程和阮长苓同意了,他们亲自送沈栖到了那片墓园的山脚下。
沈栖站在沈清竹的墓前的时候,心绪终究难以平和,只是再难以平和,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他连诘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栖想,沈清竹此生当真是无憾了,她的报复成功到无与伦比,成功到他都想为她拍手叫好。
沈栖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还是爱她。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妈妈您,毁了我的一生。”
沈栖说:“我爱您,我也恨您,爱抵消不了恨,恨也抵消不了爱。”
“如果人有来生,我还是想做你的女儿。”
“真正的女儿。”
“可是,我再也不愿意再见到您了。”
☆、第三十四章
柳城的春雨绵绵不绝的下了一个多月,沈栖离开柳城的那天,车窗外是雨后的艳阳天,光线明晃晃地投射到车身上,泛着暖光。
他穿了一身灰白,头发剪短至耳后,整个人没有什么生气,眼皮半垂地靠着后座,身边的阮长苓细心又温柔地给他剪着指甲。
徐东程安排了车过来接,从柳城到津城,两千三百多公里,中途在临省短暂休息,到达津城地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了。
沈栖一路无言。
津城是国内比肩帝都的一线大城市,从进去津城地界便是应接不暇的高楼大厦,夜幕降临之后,城市的夜景灯红酒绿,车如流水马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