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姓付,所以你跟着姓付,至于一,因为这个字最简单,你以后考试不用花很多时间写名字,还有更多的时间答题。”
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一,不就是只留下他一人吗?父母留他一人在世;九条留他一人哭泣。付一即负一,是拿一把刀子捅他的心窝。
最可悲的是捅一次还不够。九条抽出刀子,为他止血,为他补血,待到伤口不再疼痛,甚至忘记了疼痛的感觉,九条露出狰狞面容,一刀下去快准狠,鲜血喷溅,痛不欲生。
寒风猎猎,顶楼视线开阔,付一慢慢朝围栏走去。
旭日东升,天空扩散出深浅不一的红黄氤氲。转眼之间。耀眼光线冲破漂浮不定的云层,现出它如圆盘的硕大身躯。这样的风景好像那天与父母一同坠入山崖之前所见的。
“好好活着。”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低沉性感,“总有一天你们会相遇。”
听到“好好活着”,他不禁咧扯而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旁人的冷眼旁观,指斥痛骂,还怎么好好的,怎么活着?
听到后面一句,嘴角的自嘲凝固了。下意识的想到九条,向前踏出的脚重如千钧,他愣在原地,彻底死去的心重振旗鼓,咚咚敲响。
“我为什么要信你?”他转身,盯着与自己搭话的成年男子。
“如果不相信,你已经没法站着和我说话了。”男子戴着黑色鸭舌帽,帽子绣着一个白色“王”字。他的眼睛被帽檐挡住,薄薄的嘴唇吐字清晰。
无法反驳。他确实相信他所说的,明明与这个男子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看不清他的模样,他还是选择相信。亲身体验过九条带来的温暖,如果有一丝机会能够重新捧起微小的火苗,他义无反顾选择伸手。
这次伸手,他伸了六年,九条一直没有出现。他在孤儿院里生活了六年,没有亲朋好友,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戴“王”字帽子的男人偶尔来看他。一旦他有轻身的想法,他好像鬼魅一般陡然出现,长话短说,“总有一天你们会相遇。”
付一抱怨说:“这句话你说了三年。”
“我打算再说三年。”
一个三年过去,第二个三年,九条终于出现。
他回到孤儿院,对着那个男子经常出现的地方,大声喊了一句:“他出现了。”
回应他的只有几声鸟叫。
付一不气馁,“谢谢你陪了我六年。”
……
回到学校,九条没事就来找他说话聊天儿。无论他说多重的话,他都当作听不见,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在学校里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