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怎么敢。
可他偏偏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瑞白,你如果不喜欢,可以找别人。反正你也从来不缺别人。”
许瑞白平静的望着重重关上的门,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着药瓶的手却紧紧的攥了起来,软体的药瓶被捏得变形,又被扔到地上。红色的药水染了一手,淌了一地,像是刚刚结束的凶案现场。只是这场精心谋划的局里,不知道谁是凶手,谁又死于谁的手。
许瑞白一遍遍的冲洗自己的手,痕迹却怎么也洗不掉,鲜艳的红变成残败的黄,黏在手上,看得人烦躁。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许瑞白才看到了地毯角落的礼盒,昨天的动作太大,盒子从叶嘉的包里掉了出来,那支插在角落的尤加利也跟盒子脱了体,惨兮兮的横在地毯上。许瑞白走过去捡了起来,看到小卡片上用隽秀的字体写着,“瑞白,新年快乐。”
这大概就是叶嘉要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了。
打开盒子,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的摆着,许瑞白有收集这些的癖好,也见过不少上等货色,但还是被那方墨梅歙砚惊艳了。
他似乎可以看到叶嘉是如何一点一点收集古玩鉴定的知识,是如何战战兢兢的跑了一个又一个古玩店,又是如何在听到价格时,佯装镇定的支付了自己几个月的工资。
他想到了当初在叶嘉家乡看到的烟花,明明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但是见到时还是忍不住惊叹,抑制不住的喜欢。
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东西。
第29章
叶嘉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睡衣,从温暖的别墅里冲出来,刺骨的寒风让他打了一个哆嗦,也让他更加清醒。
凛冬将过,暖春还未到来,雪快消散,春风却还未过境。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长了。
他站在记忆的入口,回首来时路,他似乎没有什么过于沉重的记忆,他几乎事事顺遂,美满的家庭,优秀的成绩,顺利的升学,甚至是无缝连接的工作。
就算他跟许瑞白应该也是有过快乐的记忆的吧?否则他又是如何有勇气只身一人熬过这些年的时光漫漫,最后走到这毫无期望的境地的呢?
那为什么当他回首往昔时却总是带着伤感呢?他有时甚至怀疑那些快乐的记忆不过是臆想的不真实,越是回想,那些尴尬的场景和懊恼的情绪便越是清晰。
是因为已经知晓了那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吗?知道了初见时的羞涩,相交时的甜蜜,都不过是为了之后漫长的痛苦而做的铺垫,只是那时的自己还毫无察觉,茫然不知而已吗?
出租车来得很快,他跳上了车,司机应该说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听清,他冻得手脚麻木,一切的感官都变得迟缓了起来。熟悉的风景随着疾驰的汽车不断向后退缩,许瑞白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顾一切奔向黑暗尽头的自己。
故事的开始是什么?
是沉重的行李箱,是闷热的七月流光,是17个出口的G市广场,是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的少年郎。
彼时叶嘉23岁,刚刚毕业,一无所有,唯有一腔孤勇。看了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便觉得自己也能为爱生为爱死,怀揣着他的所谓爱情,一个人拖着全部的家当,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满怀热诚和信仰,期待着遇见新的人,新的景况,开始他崭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