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根本没有所谓的青春和叛逆,就像有些人暴富会过度消费一样,他留长发打耳洞纯粹是报复性/行为,可惜没有就是没有,再怎么弥补也不会重来。
上大学前他的生活充斥着争吵抱怨和责备苛待,母亲每天都要向他施加不切实际的期望,然后日积月累成为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所以他高考失利了,他至今都能回忆起拿到语文试卷时头晕目眩的感觉。刚刚过去的、其他高中生梦寐以求的夏天简直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虽然失利但他入学是文院第一,学校对优秀生格外关照,助学金八千是奖励也是鼓励,他原本想用这笔钱发展兴趣,结果母亲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梦想落空,他在心底问了一百遍为什么,又问了一百遍凭什么,为什么弟弟的快乐顺遂要建立在他的牺牲痛苦之上,凭什么得到偏爱的不是他。
他好像从来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更何况虚无缥缈的叛逆。
恢复短发后他走在校园里相当不适应,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仿佛在肯定他剪发的决定,不过他没心情思考这些,低头走到运动场树丛边眼角的泪终于可以放心滴落,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落魄狼狈的样子。
“同学?”
听到陌生声音他匆匆抬头扫了眼来者,对方很礼貌地保持着安全距离所以看不清脸,见到他抬头才缓慢向前靠近,他敏锐地起身向后退几步,像充满警觉的流浪猫。
“别过来!”
男生被吓得结结巴巴,好、好的,我不过来,我只是、只是给你递些纸。
八点半学校准时开路灯,躲在树后他清楚看到男生的长相,清秀瘦削不算出众,他有印象但想不起名字,只依稀记得对方眼睑下方和唇角似乎都有颗小小的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我今天心情不好。”
“没关系的,谁都有难过伤心的时候。”男生意外善解人意,“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跟我讲。”
“可以吗……我……”
他一般不会对不熟悉的同学诉苦,或许伤心到极点寻求安慰是本能,又或许是男生的声音太过温柔能够抚慰他的心灵,他毫无保留地将委屈不满都倾诉出来,听完他的遭遇男生没有讲话,直到他彻底平静下来才轻声说:
“总会有人格外偏爱你。”
“比如我从来没当面安慰过别人,现在却站在你身边,证明我偏爱你。”
他脸颊莫名发烫,慌张道谢后直接抄近路回宿舍,舍友在开黑,见他回来很咋呼地大叫,哇哇哇你居然换发型了!大帅哥耶!
长相方面的赞美他从小到大接受得麻木,心不在焉和舍友打闹一阵他装作不经意问,我们学院有个脸上有痣很瘦的男生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