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付阳试图纠正他,后来被迫放弃,于是就变成了吴付阳走前掀开他的被子叫他起床。
但是那天,天气似乎格外阴沉,即使开了灯也显得时间尚早。谢尔坐起身闭着眼睛用意念目送吴付阳出宿舍,然后就这么坐着陷入了半昏睡状态。
等他惊醒已经是三分钟后了。
十分钟已经算是极限,又被他睡过去三分钟,谢尔瞬间慌了。顾不上整理床铺,胡乱一卷,抓起床头的毛衣就往身上套。
他们是四人间,最后十分钟,宿舍里惯例只剩他一个人。
门口有一面等身镜,谢尔只来得及在路过的时候用余光看一眼自己的残影。再加上冬天套在外面宽大的冬季校服,他穿在里面的毛衣只能隐约看见一片暖白。
他在最后三秒冲进教室后门,坐凳子上之后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吴付阳见怪不怪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笑了一下。
谢尔没听见,过度运动之后的剧烈反应让他有点短暂的耳鸣,冬天更甚,耳朵里面隐隐作痛。
直到早读过去一小半,谢尔才逐渐缓了过来。他伸手把校服拉链往下拉开一下,又扯了一下毛衣领子。
语文老师正坐在讲台上看手机,谢尔趁机靠近吴付阳,小声又得意地说:“我好像又长高了,再等等说不定我就超过你了。”
吴付阳把视线从课本上挪到他脸上,在他显而易见的得意表情上停了两秒,然后视线平直地投射过去,稳稳落在他的额头上。
谢尔瞬间坐直身体,但显然作用不大,吴付阳的视线落点依旧在他眉毛上面一点。
谢尔龇牙做了个凶凶的表情,小声嘁了一下,说:“就一点点差距,我今天感觉毛衣都小了,脖子被勒得不太舒服,我肯定是又长了。”
他的毛衣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月假时拿回家洗过的,还没穿。
吴付阳闻言瞟了一眼他的毛衣衣领,本是在谢尔提到毛衣之后不经意的行为,却在那一瞬间停在他的脖颈处。
过了一会儿,吴付阳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笑得用课本支起来挡了脸。
谢尔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长不高,便不大乐意地嘟囔:“有什么好笑的,哥哥我只是长得晚,像你们这种发育早的,过了这一段就会停下来,然后就再也不长了。”
吴付阳还在笑,一直笑到谢尔隐隐有发毛的迹象,吴付阳才清咳一声停了下来。
教室里没有暖气,但人挤人的小空间还是温度逐渐攀升,平日里谢尔甚至有在上课中途脱掉校服外套的经历。
吴付阳无意让他丢脸,被一群人围观。他放下手里的课本,右手食指轻轻勾了一下谢尔的毛衣领子。
毛衣是很柔软的羊毛质地,被吴付阳松开的时候很轻地弹回来重新落在他的锁骨上方。上面的绒毛微微刺地他发痒,短暂的失神之后,他听见吴付阳含着笑意的声音。
“哥,你毛衣穿反了。”
记忆里这一声“哥”,划破数年的尘封重新在他心底响起。谢尔又想起当时吴付阳含笑的眼睛,很亮。
吴付阳并不常叫他哥,每次叫的时候也总是包含着别的意味。可能是惹他生气之后的讨好,也可能是促狭的反击,含义很多,但平时很少会有真心实意的时候。
谢尔扭头看了一眼吴付阳,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可能是嫌头发碍眼,随手在脑后绑了一个小揪,额前散着几缕碎发。握着手机的手没有用力,却好像下一秒就能捏碎它。
谢尔没忍住勾了下唇角,又很识趣地没有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显眼的举动。
他重新转过头接着看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