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鸣只是觉得,是他臆测中的陈砚,可能是个同性恋,这种缪想扰乱了他,才使他做那种恶心的梦。
当然他分得清臆想和现实,他不会用臆想中的荒唐的推测去责备现实中看起来不谙世事的陈砚。
可曾一鸣没有想到,他所有被自己推翻的猜测,都是事实。
陈砚是个同性恋,不止是同性恋,还有可能喜欢他。
这让他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些陈砚在他身后暗中注视他的照片。
曾经被噩梦支配的黏腻恶心感再次向他袭来,他瞬间失去了「陈砚朋友」的立场,因为他只看得见自己的苦难。
他果然又开始做那种梦了。
同性恋这个词语乍一出现,曾一鸣就知道,他要完了。
即便他曾经也对女生产生过兴趣,也看过AV打飞机,女人漂亮的身体可以令他产生性冲动。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陈砚也可以。
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陈砚,但陈砚是个男的,这本身就说明他的确能喜欢男的吧?
所以在学校被骂变态、毒瘤、令人作呕的死同性恋,还有一个名字叫曾一鸣。
曾一鸣从没有像那段时间一样害怕见到陈砚。他怕自己所有隐秘的阴暗心思被剖开,和陈砚的秘密一样被曝在阳光底下。
但是好在,他还有晓絮。
没错,陈砚是同性恋,陈砚喜欢着他,不意味着他也是同性恋,他只是被一个同性恋纠缠着罢了。
晓絮说他们可以先假扮情侣,这样就能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对,就是这样。这样就能把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曾一鸣受不了班上同学谈起陈砚时那种鄙夷的神情,痛恨的语气,仿佛陈砚是最低贱下流、龌龊猥琐、四处发情的野狗一般,他害怕这些最后会落在自己身上——他怎么能允许?
他爸怎么可能允许?他在外面代表的是整个家族的颜面,父亲已经容忍了他的不优秀,他怎么敢再让他母亲蒙羞?
早恋相对于同性恋,不过是鸿毛一般的罪行。
那一天的太阳真的很好,曾一鸣觉得自己已经要把陈砚给忘记了,就当做学校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就当做他从人到大都是一个人玩乐,这和承受他人轻贱鄙夷的目光相比,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是偏偏,陈砚偏偏要出现在他面前。
曾一鸣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陈砚,尽管他知道,以陈砚现在的「知名度」来说,没有人会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