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动我。”苏骄低声说,“我自己会走。”
所有人被他黑沉的脸色吓得噤声,一言不发地靠墙两边站好,目送他一个人挺着腰走向那边的病房,背影像只被折断了腿还要忍着剧痛坚持走路的仙鹤,高挑矜贵,就是看得人心里抽着疼。
“……医生,好了吗?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苏骄迎面撞上刚刚给简释意处理伤口的医生。
没想到医生忙着赶急诊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哦,你说简释意,刚刚他醒了自己就出去了,你们没遇上?”
苏骄还没来得及再问,医生便急着被护士叫走了。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苏骄像一叶孤舟,顿时有想顺墙坐在地上的无力感。
但在他终于撑不住扶上墙之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腕口。
“原来,”简释意手指捋了一把苏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你那天问我秦优,是因为这样。”
苏骄在视线相对的刹那,猛地一颤。
简释意却没再给他逃避的时间,他一把抓住了苏骄的胳膊:“你也那么想吗?你是不是……有病?”
苏骄呆住。
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苏骄。因为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什么叫爱——”简释意扶住他的脸,低头和他额头相抵:“我什么都见过,什么都不在乎,唯独没爱过谁,没有人教我什么是活着,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怕一个人离开我过,苏骄,苏骄……”
“苏骄,你是第一个。”
“我害怕你不爱我,害怕得要命。”简释意气息不稳地深呼吸,不顾背后的伤口伸手抱紧他,“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为你做任何事情,是我愿意,我犯贱,还不行吗?”
简释意咬牙忍着伤口的疼痛,但苏骄眼眶滚落的那滴泪比再摔简释意一次还疼百倍。
“别哭……我为我爱的人犯贱,天经地义,你哭什么?”
简释意的指腹蹭过那两滴眼泪,雪白的肤色上晕开两道水痕。苏骄的眼睛如同幼鹿一般清澈迷惘,看得人实在心碎。
“……简释意,我会害了你吗?你告诉我……我会害了你吗?”苏骄的声音依然冷冽,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爱怎么会把一个人变成这样?软弱又刚强。
简释意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在他的泪眼上吻了一下。
“会。你害得我爱得太深,害得我在这场戏里走不出来,你害死我了,苏骄,你拿一辈子也还不清这债,你还想离开我?”
苏骄一个哆嗦。
苏骄摸了摸口袋,又默默把手抽出来。
他想说,我妈的遗物丢了,我没法告诉她我要和别人相爱了,但她是这世界上唯一要我快乐的人。
可我把她弄丢了。从拿到最后一件遗物的那天晚上,我就把她丢了,现在她彻底不见了。
我害怕是她在怪我,怪我不该任性,不该一意孤行伤害一个那么爱我的人……我这样选择,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