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没有其他人。收银员神色恹恹地坐在椅子上,在做奶昔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哈欠。
路小辉和恭一两个人都点了草莓奶昔,在靠近玻璃墙的双人位置坐了下来。
路小辉眼睛红肿,刚刚应该哭得很凶,他拿奶昔的冰杯子贴眼皮,被刺得不断眨眼。
恭一轻轻按了一下杯盖,“别敷了,看不出来。”
路小辉听话地放下杯子,吸了一口冰凉地草莓奶昔,沙而甜腻的味道炸在口腔里。
那点湿哒哒的情绪还没过,他堵着鼻子问,“你爸妈是怎么回事?”
恭一闻言眼神黯淡了一点,却勾着嘴角笑,“他们身份悬殊,我爸很有钱,最开始不让我妈跑。逃到了外婆家也一直打电话骚扰她,报|警没用,骚扰电话根本管不了,她害怕得睡不着,我就一直陪着。”
快九个月都是这样过的吗!路小辉惊愕地瞪大眼睛, “你怎么不和我说!”
恭一笑了笑,递给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擦嘴角的奶昔,“后来恭建的公司要上市,很担心负面影响,我就告诉他我会联系媒体公开他。他没再找过我们,我就回来了。”
路小辉听呆了,恭一说得风轻云淡,只有他自己知道九个月躲在黑暗里生活又拉扯一个人有多难。
路小辉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你能不能不瞒着我以后?咱们,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恭一闷笑了一声,断然没有嘲笑的意思。但路小辉还是脸一热,想办法证明自己,“我现在在M大上学,我明白你的意思,做事情不能全靠家里,钱也不是万能的……”
“不。”恭一打断他,带着类似妥协的冷酷,“钱就是万能的。”
路小辉呆呆地看着他。
恭一平静地说:“有钱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打老婆,可以买通她的朋友,可以停用所有的信用卡,也可以派人永无止境地打电话骚扰而不受惩罚。而没有钱什么也做不了。谁也保护不好。”他抬起头,眼底带着不知名的情绪看向路小辉,“不敢逃走,也……不敢往前。”
“可你带着她逃离了对不对?”路小辉讷讷,“你带她走出来了,也帮我独立了。”
“你是靠自己的。”恭一笑了笑,见他那杯奶昔已经见底,就把手边没有拆封的也推过去,“我什么也做不了。”
草莓奶昔一瞬间变了味。路小辉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心好像被挖空一块,但是他不敢确定,不能言说。
便利店里很安静,收银员好奇地偏头往这里张望。路小辉低头看那杯粉红得近乎虚伪的奶杯,水珠从杯壁往下滑,砸在路小辉心上,他动了动手指,突然轻声说:“恭一,你以前挺勇敢的。”
恭一如蒙重击,浑身僵硬。
许久才扯了嘴角,说:“我不是答应你了吗,我不会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