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明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犹豫着往衣帽间里迈了一步,“我、我可以吗?”
宋年点点头,“你喜欢哪一件?”
裴屿明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那件香槟色的吊带睡裙,说:“这个,这个很漂亮。”
他想好好形容一下宋年穿着它的样子,那样子像披着金色光晕的天使,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是旖旎的、模糊的、会弄脏内裤的那种梦,可他站在宋年面前,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宋年穿着这条裙子,回忆起他的梦,才意识到词汇的贫乏,他什么也描述不来,紧张到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很白,很瘦,穿这个会……会衬得你更白更瘦。”
这都说的什么啊,哪里是夸人,太蠢了!
裴屿明懊恼地掐自己的虎口,头一次后悔没有好好学语文。
“可是,可是我不能穿着这些出门,”宋年垂着眸子,心情突然低落,“而且我没有鞋子。”
他有一整个衣帽间的裙子,却没有一件正常的男装,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不需要鞋子,蒋琢只送给过他一双高跟鞋,鞋跟很细很高,鞋面镶满碎钻,泛着蓝色偏光,很华丽,但并不合脚,而且他踩着高跟鞋的样子笨拙又滑稽,就像灰姑娘的恶毒姐姐,觊觎着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水晶鞋。
“没关系,你可以穿我的衣服,”裴屿明急切地说,生怕他为了这个理由反悔,“鞋子,我们可以现在去买。”
五月的光劈开一条指向逃亡的路,宋年坐在裴屿明的单车后座,就像他梦见过的那样,他环着裴屿明的腰,把头靠在他背上,唯一的遗憾就是梦里的那条裙子已经被蒋琢撕成了破布条。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穿着裴屿明的牛仔衬衫和运动裤,裤脚是裴屿明蹲下来,亲手帮他卷好的,他没有穿鞋,就这么侧坐在单车后座,晃悠着小腿,卷好的裤脚掉下来一截,盖住白皙的脚背,他习惯了不穿鞋,这样反而很自在。
宋年闭上眼睛,感受风吹在脸上。
被回味过无数次的梦境重重包裹住,明明应该很雀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忽地想起今天早上蒋琢做好的饭菜,蒋琢把他抱在身前,像用一根婴儿背带绑住了他似的,牢牢托着他的屁股,还能分出一只手炒菜。
他好像有点饿了。
蒋琢今天做的是他最喜欢的清蒸鲈鱼,还有蒜蓉西兰花,汤是什么呢……他还没看到,就趴在蒋琢肩膀上睡着了。
他想扯扯裴屿明的衣角,让他停一下,他想吃完午饭再走,但是他怕,怕迟一秒就没有机会了,他再也不想听到蒋琢夸奖他漂亮了,漂亮的代价是疼痛,是给纯白色的婚纱加上血色的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