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明的耳朵红了,他在梦里都不敢这样想,宋年会对他说喜欢,没有什么比双向的奔赴更加振奋人心了,裴屿明恨不得在这个潮湿逼仄的小旅馆里,把自己长长的一生都许给宋年,他甚至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只要能带着宋年躲到一个没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
这个年纪给出的承诺飘渺无形,但是足够真挚,裴屿明握着宋年的手吻了又吻。
“我、我高中毕业就去工作,我可以不靠家里,努力赚钱,给你买很多裙子,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一直喜欢我好不好?”
宋年没有说话,他越听越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躲在裴屿明怀里装睡。
颤动的眼睫毛出卖了他的小把戏,但裴屿明只当他是害羞,两情相悦的惊喜冲昏了他,他抱着宋年,轻柔的吻落在额头、鼻梁、嘴角,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满身是冲动和莽撞,所有笨拙的温柔都用在了喜欢的人身上。
宋年揪着裙摆,背上的疹子又开始钻心彻骨地痒,他快要难过得死掉了。
安徒生童话中,有个故事叫做豌豆公主,讲的是如何辨别真正的公主,公主睡惯了城堡里的大床,哪怕垫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鸭绒被,也能感受到一粒豌豆的存在,而宋年是被蒋琢亲手放进花罩里的玫瑰,用公主的标准来驯养,日复一日的精心浇灌让他不懂得将就,哪怕再喜欢裴屿明,也抹不掉他被蒋琢娇惯出来的身体记忆。
他可以打碎玻璃追逐自由,但他的本能背叛不了蒋琢。
宋年没说完的半句话是:可是我现在好想回家。
宋年恹恹地趴在床上,敷了很久的冷毛巾,烧退了一些,但还是没精神,裴屿明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宋年,自责万分,安顿好宋年便出门买药。
裴屿明走后,宋年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一支笔和一个意见簿,开始在上面写日记。
他先是补上了昨天的:
「今天过得很开心,裴yǔmíng真好,他给我买了冰淇淋,我喜欢和他一起玩,就是不知道蒋琢开不开心,他在做什么呢,我好想知道。」
宋年不知道裴屿明的名字怎么写,于是用了拼音,他想等到裴屿明回来,好好练习一下他的名字。
放下笔,宋年盘腿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裴屿明还是没回来,他又捞过笔,伏在枕头上,继续用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体写今天的日记。
「今天有点不开心,我喉咙好痛,肚子也痛,背上还很痒,我好像做错了事情,所以才要惩罚我生病,不知道蒋琢还愿不愿意抱抱我,想吃他做的皮蛋瘦肉粥,每次生病,喝完粥睡一觉就好了,蒋琢是神奇小当家,他什么都会,他好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