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舟垂下了眼睛。

那些密密匝匝的白色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的眉眼逐渐平和。

漆黑深邃的眸底,隐约有了一丝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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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林的深秋阴雨绵延,是一种黏腻潮湿的冷。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秋雨,气温骤冷。

放学后,穿着外套的学生,三五结群地从学校出来了。

女孩们挽着手,本来热热闹闹在谈论有趣的事,一出校门口,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形,要说的话就卡喉咙了。

那人穿着一件驼色毛衣,宽肩窄腰,黑色的长裤包裹着笔直优越的长腿。

明明是男孩,却留着一头墨色的长发。

本来很中二,但留在他身上,却矜贵俊美,没有丝毫违和。

他皮肤很白,像从布帛里剥出的白玉,清清冷冷。

五官精致的令人赞叹。

随意往那一站,就美的像是一幅触笔细腻的丹青。

水乡小镇的人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男孩,无论男女都忍不住驻足。

傅寒舟没理这些人的目光,他的视线扫过每个从学校走出来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清俊干净的少年走了出来。

傅寒舟眼睛一顿,正要上前,却看见对方推着一个轮椅。

轮椅上面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孩,长得白净文秀。

苏云景推着轮椅,边走边微微俯身,似乎在跟男孩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

他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抬头,扫了一眼四周。

透过层层人群,苏云景的视线跟傅寒舟对上了。

看着傅寒舟,苏云景一开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等他眨了下眼,再看时,那个漂亮的长发少年还在。

苏云景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顺着苏云景的目光,江初年看向校门口那个备受瞩目的少年。

“他是你的朋友吗?”江初年小声问。

苏云景想说是,话到嘴边改成,“以前学校的同学。”

虽然他把他们俩关系说的很普通,但江初年还是能从他的神情,感觉到他的喜悦。

苏云景是真没料到傅寒舟会来找他,高兴自然是非常高兴了。

他推着江初年的轮椅,朝傅寒舟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苏云景眼底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就你一个人吗?”

“嗯。”

傅寒舟虽然是在回答苏云景,但眼睛却瞟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人。

江初年是个极其敏感的人,虽然对方的目光很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傅寒舟谈话兴致不高时,就喜欢用‘嗯’,你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用嗯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