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吹雨半杯酒咽入喉管,觉得辣喉,两手抓着高脚杯的杯柱,低头咳了几声。
他满脸血色,嘴唇挂着酒滴,微噘着,比往日更为红润。
服务员将酒拿来,被任衍推拒走了,段吹雨急得跟他闹脾气:我爸妈都不管我喝酒!
任衍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揽住段吹雨的脖子把他揽到身前,用热毛巾擦着他的脸,问:你多大了?
脸上覆上温热的水汽,段吹雨下意识闭上眼,虚着嗓子说:十七。
任衍补充:虚岁十七,周岁十六。
一旁的王虎哇哦了一声,感叹:真嫩,年轻真好啊。
热毛巾拂面的触感很舒服,段吹雨仿佛置身夏日暖风,昏昏然有点倦懒,脑袋随着任衍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向后仰,他的声音埋在毛巾里,闷闷的:谁规定未成年不能喝酒了?
任衍撤走毛巾,道:明天你还要上学。
段吹雨脸上的血色褪去一些,但眸子依旧朦胧,神色是涣散的。
他脑袋发沉,借着酒意懒懒地靠在任衍身上,红围巾捂着他的腰腹,语气又哀又怨:你跟别人说那么久的话,没人陪我玩,我不喝酒能干什么。
任衍觉得段吹雨靠着他的那块地方有些发烫,他两指并拢,抵着段吹雨的额头把人抵开,说: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段吹雨噌的一下站起来,圣诞老爷爷还没来找我呢,我回去干什么,他不找我,我去找他!
说着便挤开人群往外走。
王虎嘴角噙着笑,冲任衍眨眨眼:真可爱。
任衍不知道段吹雨喝醉了是什么状态,但只那几杯鸡尾酒,也不至于醉得那么古怪,他从王虎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拎起段吹雨遗落的外套,赶忙追了过去。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凝着干燥的冷气,北方的冬天与南方不同,冷意是伏在皮肤表面的,寒风刮面,吹得人脸生疼。
段吹雨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走在寒冷的夜色里,脚步虚浮,一步一步,缓慢踱步。
夜色很浓,他的围巾像融进夜空的一团玫瑰,远处通明的灯火是闪耀的星屑。
任衍追上去,给他裹上大衣。
段吹雨哆嗦着嘴唇转过头,眼底的雾气还未消散。
想见圣诞老公公。他说。
见他干什么?任衍问,一边帮他穿上衣服,拉紧拉链。
要礼物。
见不着。任衍把段吹雨脖子上松散的围巾重新裹了一圈,掖掖紧,虚构的人物。
他这话说得无情,还特煞风景,把好孩子的梦都给搅碎了。
段吹雨推开他,直直地往前走,似醉非醉。
任衍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走着:他是虚构的,我不是,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