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云笙淡淡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按下了冲水阀,把纸巾丢进去冲掉。
“昨晚没休息好?”单钰博关心道。
牟云笙走到水池旁,伸手感应了一会儿才等到水出来。他用冰冷的自来水给自己冲了把脸,又捧了两捧送进嘴巴里漱口,擦掉嘴上湿哒哒的水,转身靠到水池旁,点了点头,“没事。”
单钰博皱着眉头,一直看着他,问,“昨晚几点睡的?”
“没事。”他没回答,揉了揉因为呕吐而泛水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扬起嘴角笑起来。
看到他笑,单钰博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比赛而已,不用这么拼。”
牟云笙注视着他,笑容始终没有改变,仿佛这句话没被他听进去,仿佛他没有听到似的。半晌,他说,“我不参加晚宴了,晚上我们出去玩吧。”只当单钰博的话没有说一般。
第9章
模拟法庭竞赛结束以后,单钰博几乎没有再和牟云笙见过面,尽管彼此的学校距离算不上太远,但两个人都太忙。不仅仅是繁重的课业,还有校内的社团活动及学院的学术活动,都把时间填得满满当当的。
很多时候早上醒过来,根本不需要做计划,就已经知道这一天需要完成什么计划内的事,再加上计划外的一些琐碎事,仿佛眨眼功夫,一天就过去了,临睡以前还会惦记着第二天还要继续完成什么没有完成的任务,或者开始什么新的内容。
单钰博从前不知道为什么牟云笙总是忙忙碌碌的,每次打电话约时间,都说没有时间,而现在他明白了。这并不是一种时间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因为每一件事情都是自己乐意去做的,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是充实的、圆满的。
这种被填充的感觉让他没有心思去考虑,眼下所做的事到底是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仿佛那已经不重要了,比起让精神深受刺激的快乐和狂欢,这更像是一种持久而麻木的快感。它是稳定的,偶尔会有心惊肉跳的动魄,但终究会回归到如同死寂一样的安宁。
十二月LSAT考试刚刚结束不久,单钰博身边就已经有认识的学长学姐在准备六月份的那一场。这类考试的学习班一年四季生源都不会断绝,加上英美留学热仿佛永远不会降温,校园内外常常会出现补习机构招揽学生的摊点。
前几个月单钰博骑车到校外去办点事,回来路上就在科技园附近被拦下过几回,问着“同学,你对司法有兴趣吗”,而他看都不看一眼就经过。
冬天到了,北京依旧没有下雪。
单钰博在期末考试过后还要继续留校完成一些没有做完的事,在一次和家人通电话时,得知了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关系要来北京的消息。
电话这头,他听得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父亲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家乡——即便曾经离开,但最后还是会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