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祟咧嘴一笑,露出那颗虎牙来:“那又如何?破虚,时隔八百年,再亲眼看自己创立的门派,有何感受,是不是很开心?”
阴兵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所以有问必答。
就算破虚再如何不愿开口,也只能颤抖着嗓子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是。”
“那屠杀呢,开心吗?”
“是。”
子祟指着破虚向知重女道君笑道:“你瞧,我的阴兵和我一样,也是嗜杀成性的人,不过阴兵一死就灰飞烟灭,怎么样,要不要为你的门派报仇?”
“你!”知重女道君红了眼眶,只觉自己以往那么些日月的崇拜都成了笑柄,再回想起师弟师妹们死时的惨状,闪身就要往前,却生生被湛离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艰难拦下了。
她的师弟师妹们……
曾经也将他奉为神明一般崇拜过啊!
他怎么可以……下得了手!
“道君!不可妄为!阴兵不能违抗主人命令,他所作所答,都不过是子祟的令罢了。”
她被仇恨迷失双眼,几乎歇斯底里:“让开!我要杀了他!”
“道君!”
知重不管不顾,拔下头上的竹节簪伸手一划,就划开了自己掌心,血就从指缝间这么滴了下来,湛离一手牵牛似的牵着子祟,另一手哪还能拦得住疯狂的女道君,就见空隙间,无人顾及的破虚突然站起身来,颤抖着上前,一手捧住了她的手,另一手扯下发带,小心翼翼地包在了她伤口上。
血不可避免的流到他手上,像酸水一样腐蚀着他的双手,从伤口里冒出黑气,混杂着红色的沙尘,黑的是煞气,红色的却是魂魄,一旦散尽,他就必死无疑,然而他却连哼都没有哼过一声,只是不停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疼的,亦或者是其他。
突如其来的包扎让知重女道君愣了神,猛一下缩回了手,没让他包扎完,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议。
破虚手一空,手里还拽着自己青灰色的发带,半长不短的头发披散着,抬头满脸空愣愣的,那双蒙着一层翳的眼睛里空洞无神,手上的伤口依然“嘶嘶”在往外冒着煞气,应该很疼,但他似乎完全不介意,颤抖着手,木讷地说:“手,在流血……”
子祟这才好奇地打量了知重女道君一眼,他不在乎凡间的人类或美或丑,毕竟于自己而言都是猎物而已,但这位女道君……
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意有所指:“禅灵子?”
只见破虚几不可见地颤了一颤,似乎刚从神游中回过神来,随即沉默着把头低的更低,只是奉着发带的手,依然坚定地举在那里。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小虎牙,饶有兴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