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就这么看着他,也会无端升起难以遏制的杀心。
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他,想把他的血肉和骨骼都拆离,想咽下他的血肉,啃食他的骨骼,想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想毁灭,又想拥有,想屠杀,却又妄图永恒。
煞气就在这样的矛盾之中,汹涌澎湃,将他吞噬。
湛离没睡着,感受到冲天的杀意和煞气,没放在心上,只是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凉凉道了句“两生契”。
子祟十分憎恨厌烦像狗一样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而且那个人还是湛离,想起无法违抗的一字成令,眯了眯眼,毫无办法,身上的煞气只能逐渐消弭下去。
“煞童的杀欲是天生的,就算两生契,也阻挡不了我。”
他挥了挥手,手指在微弱萤火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修长,骨节分明,语气里平静地毫无波澜:“子祟,我们都有劫要渡,等哪一天,你能忍住不杀我了,或许……就是时候解开两生契了。”
萤火虫被赶走,四散飞离,周遭顿时一片漆黑——今夜没有月光。
子祟摸着黑触到一片布料,随即摸到他的身体,就挨着他坐下,这样的黑暗能让他把自己彻底隐藏,使得他难得沉静了下来。
他毫无睡意,顿了顿,又忍不住说:“我……该是喜欢你的,大概。”
湛离能分辨出来他是瞎说还是实话,脸色骤然一红,烫了脸颊,幸好夜色深深,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真的知道喜欢的意思吗?”
“不知道,但……我从没对别的人起过这么大的杀心。”
他的杀欲,就好像凡人的口腹之欲,有些人挑食,有些人不挑。他以前不挑,但自从遇见了湛离,就非他不可。
天下众生,万万人里,唯独一个他。
或许是因为喜欢,所以特别想杀他。
湛离顿了顿,忽然笑:“那是因为你杀不了我。不过……若论起杀心,我与你,倒是一样的。”
若不是近千年以来的佛学熏陶克制着他,不肯让他造下杀业,他或许早就跟这厮拼个你死我活了。
“那你也是喜欢我?”
他脸上无端又是一烧,连忙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不。相反,我这是讨厌。我很讨厌你。”
子祟在黑暗里换了个姿势,紧挨着他躺下了,脊背贴着脊背,也不恼怒,反而轻笑一声,不怀好意:“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天天把我这个最讨厌的人绑在眼前。”
“渡劫而已。”
“那渡完劫以后呢?你就把我放了吗?那我到时候就能杀你了?”
渡完劫……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