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挣扎,几乎放弃,却在被拽过湛离身边时突然奋起,挣扎着向前伸出手:“神君……神君!”
那大锁因为他的挣扎更将他伤口撕扯得血肉淋漓,惨不忍睹,湛离恢复了视力,清清楚楚地看着,只觉自己的肩膀也疼到骨骼断裂。
陆宣之最后看了这一神一鬼一眼,没有计较也没有逗留,带着信庭便消失在那雪白的阵法里。
他大概不知道他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再迟一点,子祟看腻了这场戏,就该杀欲大作,在湛离面前做一场屠杀了。
但他这会却支着脑袋坐在湛离身边,乐不可支,眉眼里透出耀眼的光彩:“人间真有趣是不是?我往常不会杀的,就是自相残杀之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湛离艰难翻了个身,捂住还在汩汩出血的伤口,神思涣散,他用染血的手,一把捏住了子祟的袖子,目光里带着柔软的祈求:“子祟……带我去真元派。”
——他要去找信庭。
子祟沉默了片刻,见他仰面朝天捂着旧伤,因失血裹挟而来的倦怠让他忍不住微微阖上了眼,这般浴血而慵懒的模样更透出几分绝世的容光,于是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一滚,眼底有猩红血色蒸腾弥漫,他按住了他按着伤口的手,骑跨而上,鲜红的血从指间渗出来,湛离便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低哑的□□。
“上神不愧是上神,快死了,还想着要去救别人,嗯?一个欺师灭祖杀人害命的人,你也要救吗?”
湛离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忍下痛呼的冲动,咬着牙道:“子祟……我要……要去,我要问清楚……”
问清楚,信庭到底做了什么,也问清楚,信庭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信庭就这样被人掳走。
子祟猛然压低了身,手下力道又加大了三分,手下鲜血淋漓,压得湛离又痛呼一声,然而他越是挣扎痛呼,子祟便越是笑得欢愉,甚至咧出了那颗小虎牙,笑道:“去?你哪也别想去。”
说罢,他终于用那双染满他血的手,一寸寸,攀援而上,握住他咽喉,然后一点点收紧,过于苍白的皮肤如藕如玉,透出那游走密布的筋脉,随着血液流动而上下跳动,这种致命的牵引,勾动了他的杀欲。
他太遥远了,他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他负爱而生向光生长,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他宛如夸父,永远奔波在逐光之路上,却永远触不到真正的光,只有……
只有生命在自己手里逐渐流失的时候,才是真实的,才是存在的,只有死的时候,才会永远独属于他,永远……那么近。
他兴奋地发颤,他咧嘴而笑,他压低身体用自己的尖角蹭过他的脸颊,他轻轻地,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