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离怔怔眨了眨眼:“我……”
这事又如何怨得了他,若不是为了把这厮召回来封印穷奇,他又怎么至于被冠翎反噬,吸干了神力?
但凡他还有一丁点神力在,以信庭的高龄,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他啊。
禅灵子却全然不念他的好心,怒目一瞪气得上蹿下跳,继续骂道:“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了是吧?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主,我千交代万交代,让等我三天,三天我就能从招摇山赶回来,那疯子倒好,直接拷问山神引了天谴!我说你们自己不要命,也考虑考虑小爷我好吗?这短短几天我来来回回跑了两趟招摇山,两趟啊!腿都快跑断了,你看看我这眼睛!我不是你们神啊鬼的,我现在就是一凡人,再被你们这么折腾下去,我又要早登极乐了!”
说着一把揪住湛离的衣领,腾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为了尽快来回招摇山,找狌狌问询过去之事,已经接连好几个晚上没睡觉,日夜不息的赶路了,以至于眼下淤了一片乌紫,乍一眼看去,倒和破虚有那么几分相似。
湛离又是一噎:“我……”
大概是没休息够,又疲又倦,导致禅灵子像个已经点着了的爆竹,脾气格外的差,横眉竖眼:“还你?你到底想怎么办?”
其实,禅灵子的本意是问他被剜了一颗心以后想怎么办,难道……就打算将这只断角就这么用下去吗?
然而湛离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急急拉住了他的衣袖,仿佛之前的诘问和责骂一丁点也没听进去:“带我去都广之野。”
禅灵子蓦然一怔,随即又被他气得跳脚:“你有病吗?这时候去什么都广之野,都广之野能让你恢复神力吗?你还想当多久的废人?”
“恢复神力的事情下次再说,我得去都广之野,我要回仙庭一趟!”
他目瞪口呆,怔了半晌:“你你你你……你还打算用这幅身体去爬建木不成?”
湛离却斩钉截铁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我看你们俩真是有病!建木高耸入云连接天地,你现在神力尽失废人一个,还一身是伤,连心脏都不是原装正版的零件,爬建木?我看你是想去找死!”
“可,子祟……”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子祟那煞童吗?那厮灭我无名派满门,几度起弑神之心,手下杀业岂止三千,如今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自找的,要你这么善心大发不要命地去救他?”
湛离垂眸,忽然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绷直了脊背,回过头来目光灼灼,透着某种刺骨凉意:“我知道是你。”
禅灵子一身怒火就仿佛被水浇了似的,别开眼不敢直视,却眯了眯眼嗫嚅着唇不愿低头。
“你面上玩世不恭的,心思却十分缜密,想必不能放下无名派灭门之仇,有意把子祟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算计他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最好一道天谴劈死了事,对吧?”
他轻哼一声,不言,只当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