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往前一步正好挡在了子祟身前,手腕一转已是利剑出手:“醴女神君此言何意?是想……把我这个仙庭来使,斩在你们地府的等活地狱吗?”
“哦?仙庭来使?湛离神君可有往来文牒,亦或者仙庭任意一位上神或者佛祖的手书证明?”
湛离拧起眉头,一时无言,然而手一侧,已经召出了神剑听羽,神力顺着剑刃攀爬而上,眼底杀气流转,半点不亚于以往杀欲缠身的子祟。
你看,相爱的人,最后总是相似。
“看来……湛离神君,不仅是不把我们地府放在眼里,也没把仙庭放在眼里呢,你可还记得,你不过区区一个准神,连位列仙班,都还算不上呢。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地府撒野?”
湛离毫无所谓,语气冰冷淡漠:“我只问一遍,子祟,你放是不放?”
“我便不放,你又奈我如何?”
他利剑一挥扬起流光一般的神力,目光里嚣张桀骜:“子祟,我要带走。”
“休想!”
醴女当下煞气大作,铺天盖地而起,一时之间遮天蔽日,宛如浪潮一般劈头盖脸袭来,湛离早有准备,利剑一挥掠影如刃,轻松就将那漆黑的煞气浪潮斩为两半,固守于子祟身前,一步不退。
两个人正要再度交锋的时候,虚空之中就传来了鬼帝苍老的声音:“住手。”
随即一道锁魂链,分别把两个人都锁住了往后一拽。
湛离大骇,那锁魂链是针对地府中人的,凡是地府鬼神皆无法挣脱,但那煞气却生生灼得他浑身一疼,只好连忙神力一涨,将那锁魂链挣开了。
“鬼帝!”
“醴女,不得无礼。”
醴女只好咬了咬牙,恨恨又瞪了湛离一眼,再不敢放肆,老老实实低头应了声“是”。
锁魂链这才哗啦啦从她身上退去,鬼帝又冷冷道:“既然是湛离小神君亲自传话,刑罚自然到此为止,只是……神君当认识清楚,这里,是地府,而不是仙庭。”
湛离连忙缓了口气,静下心来,规规矩矩躬身道:“鬼帝见谅,子祟所为,本是因我而起,一时急切,十分抱歉。”
他只听虚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随即再无动静,醴女便莲步轻摇,招手带上一干鬼差,径自离开,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再瞪他一眼。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敌意。
他也不管,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眼底心间整个世界,也就独剩那血肉模糊的一人。
“子祟,我来了。”
跪九天闯九泉,我来了。
子祟在重重折磨之下已经筋骨寸断,蓬头垢面,血从身下流出来,遍染一方赤土,紧阖双目,人事不知。
——他终于明白为何地府的土地是深沉的黑红色,因为,这里浸润了诸多亡者与鬼神的鲜血!
地府温热腥臭的风轻轻拂过,子祟血肉模糊的手指便微微一屈,身上所有的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逐渐恢复,睫毛一颤,努力睁开眼,就见眼前有道青白相间的人影,顿时打了个颤,竟迅速清醒了过来。
“湛……湛离?你在……干什么?”
他指节一颤,吐出一口血沫来,艰难挣扎着伸出手去,想抓他的手,却又中途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