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离往前一凑,俯下身仔细去听,才勉强听见他闭着眼艰难而虚弱的声音:“走……跑……”
润物谱的力量瞬息耗尽,轰然坠地,湛离下意识地要去扶他,却腰间一紧,被子祟一句“阿离”,用锁魂链一把拽开了原地。
下一秒,春分神身后的墙壁生出了煞气所化的尖刺来,满片满片的,径直贯穿了他整个身体,若非子祟出手迅速,便是湛离,也要被殃及!
“上神!”
只见春分上神手脚绵软地挂在尖刺上,头也低垂下来,嘴角溢出了鲜血,双目依然紧阖——
他甚至都还没来及睁开眼睛!
尖刺之后是洞开的鬼门,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煞气扑面而来,竟让湛离生生打了个寒颤,煞童断角所化的心脏响应着煞气激烈跳动,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感压得他一步也跨不出去,唯有子祟还能动弹,顶着黏稠到几乎无法呼吸的煞气,上前一步伸手把他护在了身后,目光凛冽,宛如血海在眼底肆虐翻涌。
“不准伤害他!”
鬼门里传出苍老的,遥远的,而又熟悉的声音,他低低一笑:“子祟,好孩子。”
——是鬼帝。
地府最高的领导者,北阴酆都大帝!
湛离刚想抬手,却被煞气压得动弹不得,艰难转了下脖子,“咔”得一声响,唤了声“子祟”。
子祟又侧了一步,在压力之下应对从容——又或许鬼帝根本没想压制这个“好孩子”,他目光里阴沉似海悲喜不辨,声若击石般硬邦邦地说:“你从八百年前就一直在算计我,到底是图什么?”
春分神将余下的生命压缩在这一刻,还能勉强抬起头,仿佛是刚从休眠当中醒过来,迟缓地挣扎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轻声说了句:“走……”
鬼帝没有回应子祟,反而一声低哑的嘲笑:“春分上神,命可真硬啊。”
说罢,从鬼门里伸出两只大手来,那不是凡人的手,其上覆了一层煞气,显得黑黢黢的,那大手足有一人宽,两人长,就这么直接捏住了春分神,握住的不仅是咽喉,而是他整具身体,仅有苍白灰白的头颅,从虎口处露出来,他手脚俱缚,挣都挣不动,只能仰着头,闭着眼睛从喉咙深处呻丨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