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工作室目前唯一的顶梁柱,为了不让手下们过于担忧,江单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地挪进浴室。

推开浴室门,有那么一刹那,江单好像看见了扬着头在镜子前刮胡子的时远,用的是他的剃须刀,皱着眉抱怨说刀片不够锋利。

然而再一眨眼,人影又消失,只是他朦胧的幻觉。

出门前,江单发现昨夜摔碎的夜灯碎片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冰糖葫芦耷拉着耳朵趴在门口的地毯上,饭盆里狗粮是满的。

最后,江单站在玄关处,心脏忽然狠狠一坠。

柜子上放着孤零零的一串钥匙。

是数月前江单给时远的,他家的钥匙。

江单深吸口气,仰头待了半晌,随后一把抓起钥匙,扔进某个抽屉里。

但依旧要去上班。

江单到了工作室先是接到了起诉通知,那个声称江单侵权的小摄影师耐不住性子,还没等到工作室回复,便急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这一下子撞得倒好。

江单从电脑上翻出康凡信留下的老夫妇的联系方式,试着打电话过去,没想到这对儿夫夫妇快九十了讲起话来依旧中气十足。

康凡信此前已经铺好了路,老夫妇一听是江单,立刻表示随时有时间出面,公证也好、法庭也好,绝对要给江单一个清白。

后面的事便简单了,江单联系了律师一同去收集证据,见过面之后才得知,原来那小摄影师是这对儿老夫妇前孙女婿,那次新疆之行后,老夫妇的孙女拿江单拍摄的那组照片发朋友圈,恰好被孙女婿给相中了,他也很惊讶怎么老人家拍照技术这么强,随后保存下来,后来正好有个投稿的机会,他便拿这组照片去投,还偏偏中了。

毕竟这照片是专业摄影师的水平。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他可能自己的记忆都错乱了,某次看见了杂志封面图用的居然是“自己”的背景,顿时摩拳擦掌,或许心里还想着真是时运到了。

有了老夫妇的证词,瞬间地位逆转,后续的处理都交给律师,侵权的事暂且告一段落。

从老夫妇那处出来,江单刚好又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夫妻俩人玩了尽兴,实在玩不动了终于打算回家歇歇,没忘把冰糖葫芦接回家去。

于是江单又急匆匆往家赶,到了之后看见他爸他妈站在单元楼下,旁边还蹲着一个一脸倒霉相的江卓天。

——江单上次看见他这副表情还是他读高中时,早上被强行揪起来时睡眠不足的样子。

江卓天看见江单后目光躲闪,显得有几分贼眉鼠眼。

“儿子!”江单妈妈笑眯眯地伸手抱抱他,依旧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道:“又瘦了!”

江单道:“没有,胖了两斤呢,衣服薄了显得。”

江单妈妈半信半疑,江单又问地上那只:“你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