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了那段他极力想忘掉的经历了。

被警长从家里带出来之后,小时七被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处灾民营。

这一带伤人事件发生得太集中,方圆几里的居民全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营地由配枪的军队二十四小时巡逻监管,每个人能分到一张床位,一天三个面包,三瓶矿泉水。

还没开春,像小时七这样独身一人的半大孩子太少见了,同帐篷的另外几家人心疼他,凑了凑,送了他一整套厚衣,让他不至于冻着。

小时七礼貌地道了谢,然后围着新围巾跑到了营地门口,拦下了正要出警的警长。

警长一见他就叹气:“还没接到通知,今天也不行。”

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警长摸了摸他的头。

死的人太多了,找到的尸体上头下令一起烧了,烧完就地掩埋,家属是不可能再领到骨灰的。

虽然不知道还能哄骗他多久,却还是低声保证道:“叔叔答应你,接到通知就立刻去找你,一定让你第一时间……第一时间把妈妈的骨灰领到手。”

小时七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不客气。”警长摸了摸裤兜,掏出来一颗被挤到变形的水果糖:“给。”

小时七礼貌地接了过来,再次说了句谢谢。

警长又摸了摸他的头:“叔叔还要工作,叔叔先走了。”

警队离开后,小时七又在原地站了许久。

因为妈妈的关系,他对这种为人民服务的职业要比别人更了解一点。

外面究竟是乱成了什么样子,才会把警队,消防队以及军队调集到一处来保护普通居民呢?

外面都是那种怪物吗?

小时七看着警队消失在灾民营的铁栏门外,忍不住想。

究竟有多少怪物,才会把他们称为灾民?

外面有点冷,小时七把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帐篷那边走。

结果没走几步,路过几个凑在一起抽烟的男人时,小时七听见其中一个人骂了一句。

用词难听到有几个字小时七都没听过。

但他听懂了那人骂的后半句,那人骂的是成金洋。

“狗日的……”瘦成麻杆的男人又骂了一句:“他娘的赚这黑心钱,也不怕生孩子没……”

“为什么骂他?”

骂人的男人一愣,低头一看,是个半大孩子。

男人夸张地大笑了几声,歪头啐了口痰:“回家问你娘去。”

周围几个人哄笑起来。

小时七没有被吓退,冷着脸又问了一遍:“为什么骂他?”

“小娃子,你不知道吗?”另一个矮矮的男人吐了个烟圈:“外头伤人的是怪物。”

“我知道。”

几个男人又是一阵大笑。

矮子笑罢,掸了掸烟灰:“那个成金洋为了赚钱,带着那个什么剂的公司研究什么新物种,这下好了,不但死了这么多人,我们还有家归不得,你说他该不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