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跟某些人一样厚脸皮。”张氏趾高气扬,无意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我来贵府叨扰是来取我的贴身物件。自古树倒猢狲散, 何况先前成郎也跟我说过, 若他有事,我自行走便是。我俩爱过,分别自然要体面些,不能闹得太难看。”
想必张氏也不知“树倒猢狲散”是何意思,只比王氏小几岁,却把爱恨嗔痴挂在口头上,不知羞。为老不尊,王氏最看不惯她这低贱样。
“成郎能安然无恙地从狱里出来,多亏我大表哥。他在贵人手下做事,是贵人身边的红人。表哥一句话,成郎就脱罪开来。我想夫人到时还得给我表哥送份礼。”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啐一口唾沫。
既然人要走,王氏也不再给她留面子,撕破脸皮也比忍气吞声,听她说那些荒唐事的好。
“姨娘,以前怎没发现你这脸皮比大内宫墙还厚实?妾室与外男私通,竟也好意思去郎婿家里炫耀一番!”王氏给她一计眼刀,见她左耳进右耳出,更是气急败坏,“你不是妻,哪里有郎婿来疼?当年官人许诺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因为你,官人才变了心!”
“我呸!”张氏叉腰,她声音本就细,吼起高声来,只叫人觉着刺耳。
“当年我跟着表哥在宣德街卖鲜鱼为生,是成郎先招惹了我。他先朝我走来,就别怪我做出后面的事。何况世间男郎,哪有不娶妾的?不娶妾,那是柳下惠!”
张氏说罢,见王氏偷瞄崔沅绾一眼,心里蓦地沉了下来。崔沅绾方才揣着断裂篦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长辈发疯,颇为乖巧。
只是张氏的话说得太过偏颇。
晏绥不就是个没娶妾,只有妻,甚至都不叫女使近身服侍的柳下惠么?
崔沅绾面色一僵,还未开口反驳,张氏便换上一副好说话的脸皮,仔细哄着,“二姐别介意,我是个没脑子的,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女婿对你一往情深,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大抵是利害牵扯,原先张氏急起来哪管崔沅绾心里感想,今见她攀高枝,自然想巴结一番。
“我大表哥跟女婿是认得的,咱们一家亲。”张氏讪笑道。
王氏看不惯,嘟囔道:“真是不要脸,泼皮成精没眼看。”
张氏欠身,“不多做叨扰了,我这就叫帘姐儿收拾屋子。车就在府门外候着,我说到做到,绝不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