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失笑,站起身来把那一包绿豆糕放到了床头柜上。床边也摆着一脸盆架,架上有两层,分别搁着两个脸盆。架旁有一水桶,是今早长空刚提来的山泉水。
晏绥弯腰,把两个脸盆里都添上水。就着下面的脸盆洗手。又取来一方干手巾,四角对折,淹在上面脸盆里,半面沾水,水浸透手巾后,又折回去给崔沅绾擦了两遍手。
把那手巾搭在杆上,晏绥坐到崔沅绾身旁,稍稍侧身,叫崔沅绾只能抬头看他。
“你为何执意要去夏府呢?那里可不比这丘园,处处有自家人护着你。”
崔沅绾不屑,嗤笑一声。
“自家人?护着我?这丘园是你晏慎庭的地盘,可不是我能潇洒快活的地方。与其说自家人,不如说成是你的人才对。你一手训出来的,武力高强的暗卫,在明处暗处看着我。你说夏府处处是险,这园子何尝不是也要我时刻防备着呢?”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么?”晏绥不解,“婚后我便提到过,要你跟我一起搬到这里住去,是你自个儿不想走,顾念着丈人和丈母,不放心慕哥儿上学,又放不下姑舅,放不下公主与县主。若那时你肯点点头,我也不用费这心思,造个金笼子,编个铁锁链,吃力不讨好。”
两人有时是出奇的一致。委以虚蛇,韬光养晦,把扎心的话说给身边人,嘴硬心软。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晏绥几句话便把崔沅绾婚后经营的关系概括了出来,见她凝着脸不语,心里猜想落实了个七八。
“你执意要去夏府,只是为了查清大姐当年的遭遇么?”
晏绥揪着崔沅绾腰间的玉珏,在手里绕了又绕。话音刚落,手里把玩的玉珏便被崔沅绾不讲情面地薅了过去。
“都知道了,那何必多问?你干脆把我从小到大做的每件事都列到纸上算了,什么都查,我在你面前就是个没穿衣裳的,天天赤身裸体。我头上长了多少根发丝,心跳了多少下,约莫你也清楚罢!”
虽说着气话,可崔沅绾眉头舒展,脸上全无怨意。这事要做下去,万万瞒不了晏绥。与其叫她自个儿主动揭起伤疤,掀开叫人看。不如叫晏绥一把说完,也好做下面的准备。
晏绥不在意,低声说道:“家事我是不愿查的。只是我也有事要在夏府里查,顺道就把你那件事给查出来了。大姐当年走得实在蹊跷,知情人除却一大夫,旁的皆是离奇身亡。那大夫就在夏府里,夏昌圈禁他,他自然出不来。”
“大姐的事没那么简单,与夏昌往常种种罪行脱不开干系,也与新法紧密相关。大夫在夏府,无法外出,也就说明大姐夭折定是夏昌所为。只是当年丈人不过一小官,亲戚也都与夏家离得远,他为何要害大姐?定是大姐撞破了他的秘密,他才会下狠手。”
晏绥一番推理,倒把崔沅绾说得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