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府点点头,将折子拿出,略带着些谨慎地放在单钰面前。单钰压下心头的疑惑与杂乱,将折子翻开,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眼眸微眯,心头有了几分计较以后,才慢慢起身。
他朝明知府拱手,深深地自责忏愧,“下官刚一上任,本应为知府大人分忧,然郡王大人有令,下官不得不趋趋前往,如今腆着脸地,恳请知府大人见谅。”
“哎呀,闲弟是说哪里话?”明知府赶紧将人搀扶,心头感叹这人做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表面上又再次恭维,让他放心前去云云。
商议完之后,单钰当即辞别明知府,坐着马车就赶往郡王府,连明知府邀请他参加履新的晚宴都拒绝了。
在郡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单钰再次跨进了郡王府的大门,由于身份提高,此次他的住所也跟着发生了转变,然而,舒适的住处并没有让单钰的心情放松半分,他躺在软塌之上,望着雕花窗外明月清凉,心绪茫然如潮。
用过早膳,门外的小厮尖细着嗓音高声禀报,“郡王有令,请诸位大人巳时,在南和殿议事。”
能南和殿议的事都不是小事,多半可能是有朝廷圣旨下诏,单钰赶紧换上了朝服,把自己收拾规矩了,照例他站在铜镜面前审视自己的时候,看到镜中之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镜中之人面容憔悴,神行恍惚,眼下青黑,脸上浮肿,分明就是愁思过度的模样。此时,他多少有些明白,原来明知府见到他时会那么惊讶,言谈举止会那么小心谨慎,一见面就格外关切他的身体状况,他现在这幅模样,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自己满脸写着不好!
真是坐实了之前找的“身体不适”的理由。
单钰发了狠地重重闪了自己一耳光。
即使是遇上最艰难、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这般愁容,一直奉行着反正天塌不下来的至理,吃好喝好精神养好,卯足了劲儿地往前闯。怎么可能会因为儿女情长有这般凄凄憔悴的模样,这幅鬼样子真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重新给自己洗了脸之后,单钰坐在镜前,认真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崭新的乌纱帽中,见脸上依然有些浮肿,狠狠地咬了咬牙,将携带的胭脂水粉拿出。
也不是他就有涂脂抹粉的癖好,而是他时刻谨记,任何时候都不能在别人面前失仪的教训,因此,在自己脸色难看的时候,会用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来进行掩盖。
随着心智逐渐成熟,单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用这东西,如今再次拿起,真是感到十足的羞愤。
单钰愤愤地将盒子打开,有些生疏地将水粉抹在眼下青黑之处。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再接下来再是因为慕霆炀黯然神伤,他就一头将自己撞死!
抓紧时间将自己拾掇完毕之后,单钰再次以最严格的目光审视镜中的自己,直到已经完美地挑不出一丝瑕疵,才定了定神,打开房门,昂首挺胸,步履矫健地朝南和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