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就气愤地说:“还不是吴二!他偏不想跟着他爹好好做生意,非要自立门户,看上了买卖山货,与我们挣抢!”
刘五郎毕竟是镇上的人,也知道些详情,“吴掌柜什么都好,只一条他财运好命太硬未免就会克妻,如今他已经娶了第四房太太了。老大、老二分别是第一房和第二房太太生的,一向面和心不合,又因吴掌柜一向最倚重大儿子,吴二心里一直不大痛快。正好他今年二十了,就磨着他爹和他舅舅将他娘给他留的嫁妆拿了出来自己出来做生意,恐怕是见了德聚丰的生意红火,就选了做山货这一行。”
原来是这样!宁婉此时也想了起来,她先前在梦里也恍惚听过,吴家老二说什么也不肯跟着父兄做生意,弱冠之年从家里分了出来自己去了南边儿。原本吴掌柜并没有看好二儿子,谁知他这个二儿子不愧是吴家的儿子,天生的眼光好,会挣钱,没几年挣了大钱回到辽东,在安平卫开了铺子,大家都称他“吴二爷”,倒将他的大哥压下了一头。后来吴二爷的生意越发大了,成了辽东非常有名气的大商家。
只是宁婉记得吴二爷的名声不怎么好,大家都说他为了钱不择手段,也不知是真是假。
至于吴二爷当年做什么生意起家的宁婉怎么也想不起了,只是她能肯定绝不是经营山货。现在吴二爷投身到山货生意中,倒让宁婉觉得自家的生意果然做得不错,竟能入吴二爷的眼,并且来抢生意了呢。
固然听说吴二爷很厉害,但是宁婉也不至于听了他的名头吓得立即就退缩了,他既然来了,那么自己就与他较量一回!
宁婉的较量自是大家各自凭本事收山货挣钱,但不想,吴二爷却直接对着德聚丰来了,从铺子一开就与德聚丰打起了擂台:先是用双倍的工钱从德聚丰挖走了几个做熟了的伙计,又给山货定下高价。德聚丰收二斤猫爪儿菜给一文钱,吴二爷就三斤二文,至于各色的蘑菇、木耳等等山货都比德聚丰高出一两成收货,一时间德聚丰的生意差不多都被吴二少爷抢走了。
辛辛苦苦地采山菜,谁不为了多换几个钱?没几天到镇子上卖山货的人都去了吴家,往日里人来人往的德聚丰冷落了下来。
大家都围着宁婉,“我们也把收货的价提上去吧,与吴家铺子一样,大家还会来德聚丰的。”
宁婉摇头,“价再向上提我们就不挣钱了。”
宁清有点不信,“怎么能不挣?吴家一直高价在收呢!我们就算少挣些总要比不挣钱要好,还是提价吧!”又埋怨妹妹,“这些日子家里人都急得要命,偏你整日赶紧着骡车到处跑!”
宁婉摇摇头,她每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宁清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眼下宁清的急倒是真心为家里着想,毕竟家里的生意好坏直接关系到她能不能挣到钱,一家人的利益是捆在一处的。
但是提价是肯定不成的,从做生意起给宁婉山货定的价就不低,她是要长长久久做下去的,因此从没有以低价糊弄人的想法。当年三家村郭老爷子、三老爷子一伙人一定要自己到虎台县送山菜,后来都灰溜溜地不再提了,其中的原因虽然有许多,但最重要的就是这里的价差其实没有多大,宁家得的只是微利。
正因为利十分微薄,所以宁婉才会一直在扩大生意,只有生意规模大了,微利加在一起才会多了起来。
现在吴二爷收货的价,除去开铺子、雇伙计、送货的骡马,以及山菜本来就会有的各种消耗绝不会挣钱,甚至还会赔一些。毕竟虎台县里收货的价是一定的。
“吴家二爷现在就是希望我们与他一个价收山货呢。毕竟我们家的本钱比不得他,拖上几个月家里所有的本钱都要赔上,逼得德聚丰关了门,所有的生意就都是他的了,那时再降价大家还只有卖给他一个人!”宁婉一笑,“我们偏不当!”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想将我们家的铺子挤兑得关了门?”
刘五郎和宁清就一同破口大骂起来,“这姓吴的心太坏了,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宁梁和于氏也难得地说了别人的坏话,“我们无冤无愁的,吴老二就起了这样的心思,恐怕将来真不会好结果的。”
据宁婉所知,吴老二倒是一路走得十分顺畅,他用他娘的嫁妆起了家,将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在安平卫也是鼎鼎有名,似乎还参与了军中的生意。但这话却也不必说出来让爹娘听了生气,而且她的梦毕竟还不够长,也不知道吴老二的结果终究如何。此时她就笑道:“虽然不是正道,但是也不能算错,还不能说他心坏。”
宁清就急了起来,“我们都急得要死,就你不急,还帮着吴二说话。现在不管吴二是好还是坏,我们德聚丰的生意怎么办?”
“怎么办?”宁婉平静地说:“自然还是照样做生意了!”
“但是送货的人把货都送到了吴家!”
这时一直听着大家说话的宁大河开了口,“不行的话,明天我和红英回三家村,帮着德聚丰采猫爪儿菜!”
宁大河虽然是来做伙计的,但是宁梁和于氏哪里会委屈侄子,因此把大河夫妻与宁清夫妻一样看待,与寻常的伙计不同,因此他才能听到宁家人在一处说的话。他是个老实人,被逼着就想出了这个笨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