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狂风暴雨,妖风在楼宇间穿梭。
这么大的风,绝对有把他的车吹翻的气势。
他竟不知道是送她去医院更危险,还是不送更危险。
他先找出一粒退烧药,把林以桉扶起来勉强给她服下。
听林以桉迷迷糊糊说冷,便又把她抱进被窝里,给她开了电热毯,还拿吹风机给她吹干了淋湿的头发。
但林以桉丝毫不见好,甚至开始意识不清说胡话。
她一直在叫妈妈。
他记得很清楚,她眉头紧锁,一直在拼命摇头喊妈妈。
后来他知道,她妈妈其实在她四岁时就嫁到美国。她妈妈会给她外婆寄钱,但从未参与过她的成长。
小朋友的心态大抵如此,无论父母配不配为人父母,都对自己的爸爸妈妈有着天生强烈的依恋。
生病了,发高烧说胡话,第一个喊的不是照顾了她十几年的外婆,而是她十年都不露面的妈妈。
到了后半夜,雨依旧不停,却也小下去了一些。
沈淮之又给她测了一下。体温,是38.2度。
他便把她背起来,用毛毯裹着她,电梯下到地库,开车到达最近的一家医院,把她背进了急诊室。
医生给她挂了水,又开了药。
那天,沈淮之便在医院陪了一夜床。
第二天一早,他浑身酸痛地从隔壁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看到公司说因为台风停工一天的通知。
是在中午时分,林以桉总算迷迷糊糊地醒来,沈淮之叫了护士,护士测了体温是37.2,勉强算退了烧。
护士又给她挂了一瓶水,说挂完就可以出院回家。
大雨暂时停歇,林以桉退了烧,其实可以送她回去了。
她又不是他的谁,他的社会责任已经尽到了。
但想起她说她家在安山,她在江州没有亲人,自己在学校住宿,而此时正是暑假,她宿舍应该没有别的同学,万一她又发烧晕倒,身边也没个人。
他说:“回我家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有更深的同情……
或许因为年少无知之时,他也曾有过与她相似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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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家里亲戚朋友聚在一起,他外公都会重复又重复地说起他小时候的一件事。
他从记事起便是在外公家长大。
他妈妈远在欧洲,不愿回国,对他也从来不闻不问。
但小孩天生依恋父母,这是其他人无论如何爱他也替代不了的。
他也一样,四五岁时也会哭着找妈妈,尤其在晚上闹觉时。
江州的晚上是巴黎的下午,他母亲沈冰的工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