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副模样,叶昭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慰道:“不打紧,他伤不了我。只是方才情急之下动用真气,手掌有些脱力,歇几日便好了。你怎么去了那里?嗯?方才真吓死我了。”
他卸去了怒气,就又变回那个没脾气的叶昭了。沈归雪哪还敢说自己是去打听谷不谷的,胡乱找话搪塞道:“那,不去医馆去哪里?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贱笑又回到叶大统领的脸上,“大小姐这么主动啊?受宠若惊。”
沈归雪有点不好意思,轻轻踢了他一脚。“少废话,快走。”
叶昭是有自己的宅子的,这点沈归雪倒没想到。她只知叶昭平时住在叶王府上,原意也是送他回王府。没想到叶昭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七绕八绕,绕到了自己真正的“家”里。
他的宅院也是城主赐的,与穆雁南的宅子类似,都在王府之外不远,一南一北,像两个忠实的守卫拱卫着叶王府。
一推开门沈归雪就震惊了。这宅子也不算小,但跟破庙相比,也就是顶不破、窗不漏。破庙尚且有行人暂避风雪的痕迹,有吃剩的干粮和烧过的柴禾,还有老鼠,久无人住的空宅吧还有荒草蔓生,但叶昭这宅子,边角连棵杂草都没有,就是个硬邦邦冷冰冰的空壳。
“你家可真……干净。”沈归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了半天才找出个形容词,“比大姑娘脸都干净。”
灯还是有的,就是没火,幸亏沈归雪身上带了个火折子。灯一亮,偌大的屋子光亮又寒碜。一床,一桌,门口架子上搁着个脸盆。床上连被褥也没有,桌上倒扣着一副茶具,连茶具带桌面都铺了一层灰。
这宅子他一天也没住过。王府里给他准备了房间,吃穿收拾一律不用操心,连这宅子都有王府的管家隔几个月来稍作打理。他一个未曾娶亲的年轻男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乐得省心,这些年他除了住在王府,就是宿在千羽楼——自然,这后一处是万万不敢说的。
沈归雪嫌弃地看他一眼,热茶没得奢望,她端起盆到院里水井打了半盆水回来,掏出块手帕,将那蒙尘的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路过叶昭身旁,顺势轻轻踢了他一脚,“起来,坐地上干什么,坐凳上去。”
“我早就说过,男人要是都干干净净的,还要老婆做什么。”叶昭不坐床,而是背靠着床坐在地上,目光懒懒地挂在沈归雪身上。看她将手帕扔进盆里洗两遍,拧出水来,还要擦。
有时候气氛是感觉的绝妙催化。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就着昏暗灯光,在这荒宅中低声私语,的确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叶昭一伸手,将沈归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别费这劲了,反正明天我还是要回王府住的。”
沈归雪瞪他:“……你有毛病,回王府住干嘛让我送你到这儿?”
“啧。我倒是不想住王府啊。可是没办法,孤家寡人当完值,回家又没个知冷知热的老婆给口热茶喝。”叶昭低声笑道:“不过,大半夜的,让王府的人看到沈大小姐送我回去,这会给他们多大的胡说八道的空间。我怎么能由着别人编排沈大小姐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