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敬卿张了张口,半晌才道:“频频的雪芽有问题,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想来她也是没辙了。她给我们找了四年药,从第二年起,我便觉出不对来,但没法子,明月需要的雪芽量太大,我只能给她掺着用,尽量少用频频给的。要是能寻来更多,自然是好。”
这便是接受了。叶钧卿展眉笑了一下,兄弟俩小时候总有一个留质帝都,相处时间有限,他实在不知这个弟弟喜欢什么,每次相见,总得淘些新鲜玩意儿讨好他,才能换来他亲近几分,当几天跟屁虫。如今反倒简单了,只要照料好甘明月,对这个兄弟而言,比什么金银玉翠、官职爵位、秘籍心法都有用得多。
叶敬卿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聊下去,便转换话题:“听闻西凉人行刺那夜,第一个来的是穆先生。经营鸢信这么些年,对方如此大动作居然没能提前获知,却又在行刺之后第一个现身。很奇怪。”
叶钧卿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抬手给他倒了杯茶:“重华,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叶敬卿道:“你相信他?”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叶钧卿悠然道。
却说从白承桐走后,沈归雪连轴转了十来天,总算理顺手头上的事,才抽空去城主府探望甘明月。
近乡情怯,兼着寻药出了问题,出发前她竟有些退缩。本想求叶昭陪她一同探望,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自己去见甘明月了。两人甫一见面,沈归雪话都没说就红了眼。
甘明月见一次憔悴几分,如今夏日苦热,她却手若寒冰。沈归雪将曹三娘如何发现药有问题、如何赠她《毒经》,如何去黑市上探访、如何跟药商动手一股脑倒了出来,没想到甘明月听后并未震惊,轻轻拉过她手安慰道:“此事我跟重华早已得知。就算这药有几分不妥,可有药总胜过无药,这些年我一直克制着,不敢多用,频频,你不用这药,自然瞧不出不对头来,千万切莫自责太过。”
她越这么说,沈归雪心里越难受。甘明月身上的毒全凭药压着,不敢多用,意味着不到发作到痛不欲生便不用。想到这里,沈归雪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我已经去请过药师谷秦谷主了,他过几日便来。明月,之前谷主治不了,大约用毒并非是他擅长,现在有曹三娘的《毒经》,或许这次就能断个章程。”
“我自然信你。”甘明月一笑,“我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信你么,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么?”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沈归雪才起身告辞。叶敬卿送她出府,一路上,她欲言又止,直到快到大门时才问道:“你到底跟轻寒大哥有什么过节?这次城主也找了他来帮忙,他可是受盟主所托来的。你不会还要去找他麻烦吧?”
叶敬卿轻哼一声:“武林盟主与我何干,我又不是武林盟中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归雪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微微怒道,“叶重华你给我站住。花钱还得听个响呢,我这给你鞍前马后掏心掏肺地跑了这么些年,连句实话也听不得了?轻寒大哥一向为人正派,又不与人结仇,我倒要听听,到底是多大的事,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