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应了一声,好奇的道:“皇上会来么?”
谢柔道:“会。”总归两人相处多年,他做的事、说的话,她都熟悉,甚至他的语气她都能猜到,前朝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关于她的,他不会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萧承启下了朝直入坤元宫,开口就道:“今日外臣们说的事你不必在意。”正所谓君子相交便是如此,他不想她难受。
谢柔也知道他会护着她,但她眼下不太需要。
萧承启瞥着看她脸上的神色,见她没有不虞,放下心来。
又过了一会,却听女子温声道:“这件事本没什么,不过臣妾可以不在意,陛下却不能不在意。”
萧承启一愣:“嗯?”
谢柔微微一笑,道:“臣妾并不觉得诸位大臣有何错处,反而觉着他们所言甚是在理。”
“?”
谢柔早就想得明白,在雀儿提起此事不久,她便有了定数,大臣们此时发难,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个契机,她整理思路,道:
“从古至今皇后无嗣,便是德不配位,轻则黜落,重则驱至冷宫贬为庶民,陛下若能正视规矩,大臣们定能安心。”
“何况后宫空置总不是办法,选秀……也该提上日程了。”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等着他说话。
萧承启脸慢慢发僵,她说的话还是那般完美,可就是刺耳又刺心,轻易便能让他坐立难安。
她这是什么意思?
谢柔也不急,坐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在她以为他要有所表示的时候。萧承启抿了抿唇,道:“你想借此机会离开?”
谢柔面不改色,柔声道:“陛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臣妾想,以皇后的身份出宫必然不易,陛下不如使个由头,让臣妾消失在众人面前,到那时也就无人在乎臣妾的去处了。”
“至于选秀,”她接着道,“花开独枝终究不如花团锦簇,且能帮助陛下稳固朝政,一举两得。”
萧承启心里百感杂陈,怎么听着她是去意已决?
“你真的这么想?”这么想离开皇宫。
谢柔道:“陛下,这是最好的法子,不是么?”
萧承启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语塞,无从回答。
他觉得近日自己不对劲,她也不太对劲,她像一枝花张开了自己的刺,非要刺中他不可,以前她绵里带针的态度是对着右相派系的,现在好像调转过来对着他了。他猝不及防,竟有些难以招架,昨日夜间,他翻来覆去的想过,觉得自己眼下的状态属于“怅然”,大敌已除,宫里没有几个人能与他分享喜悦,只有她一人站在他的身边,岁岁年年的陪着他。
然而有一日,她忽然不肯了,就像要好的朋友、手足,决定离开一样。归根结底他是舍不得她的,同甘共苦多年,情谊到底深厚,与旁人不同。
既是朋友,是不是更应该尊重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