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之外的记忆久远得好像蒙上了一层雾,赫尔格忽然分不清今天是几月,也记不得是哪一年了。
自从家人接二连三地离世,最终只剩下自己,在那之后,赫尔格过了接近一年浑浑噩噩的日子。他每日便是守着空荡破旧的木屋,连吃饭睡觉都提不起兴趣,等着死期什么时候找上自己。
他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也不知道该为谁而活。这人世间所有他爱的、和爱他的人都死了,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人对他说,自己不但知道他哥哥尸体的所在,还可以帮他将之取回,为此,他必须要佯装被捕获,并借此潜入城市里。那一刻,赫尔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就是这个了,我生命的最后一项意义,于是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目的。
可事到如今,赫尔格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就是这样吗?这就是全部了吗?这就是我出生、活着直到死亡的全部使命了吗?他总觉得很不甘心。
赫尔格昏昏沉沉地思考着,趴了不知多久,门再次被推开,来人除了尼禄不做他想。赫尔格侧头看去,同尼禄四目相对——对方瞧见他的时候惊讶地撑大眼,似乎没想过真会在这里发现他。
“你……你在这。”尼禄关上门走进来,还有些喘,“吃饭了吗?”
赫尔格躺着不动:“吃了。”
“哦,”尼禄点点头,又问:“怎么回来了,我先去了你的房间,然后又去了办公室,到处找你。”
赫尔格没有问答,反问道:“你去哪了?”
“三区,”尼禄给出了不出所料的答案,“替老师送个东西。”
“哦,送什么?”赫尔格兴致缺缺。
“送一点材料,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怎么了?”尼禄见他状态不佳,十分关切地问。
“没什么,你不在的时候好无聊。”赫尔格话一出口,顿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在撒娇一般,立刻住了口,板起脸,头侧向另一边。
果然,尼禄快步走到床边坐下,遮住了窗口的阳光,床铺朝他那边下陷倾斜。
“我帮你解开了办公室的权限,没过去看电影吗?”尼禄柔声问。
“不想一个人看纪录片,没什么意思。”赫尔格放弃挣扎,索性道,“一边看,你一边在旁罗里吧嗦地讲解比较有趣。”
尼禄听了又是一愣,而后面露喜色:“我现在就陪你。”
赫尔格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道:“算了吧,不想看。”
尼禄摸了摸他的耳朵,嘴巴凑到他头发上,耐心地问:“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让我看看你的背。”
赫尔格根本不想动弹,但尼禄执意要检查,他只得抬起胳膊,让尼禄掀开他背上的衣服。
“好一些了,表皮已经结痂,恢复得真快。”尼禄评价道,“不过你的身体好烫。”
尼禄偏低的体温仿佛有镇定的效果,抚摸过皮肤十分舒服,赫尔格心中的烦躁被安抚了些许,问:“那个人怎么样了,那个死人。”
“死了。”尼禄答。
赫尔格笑起来,胸腔震动共鸣,透过尼禄的掌心传过去,尼禄了然道:“你担心吗?不必担心,我都会解决的。”
“我知道。”赫尔格干巴巴地说,“他死了好,我讨厌他。”
尼禄轻声回应:“嗯。”
他附身亲了亲赫尔格的额头,脸颊,而后偏过头亲吻他的嘴唇,手指插进那银色的发丝中绕来绕去,着迷地说:“你头发长长了好多。”
“嗯。”赫尔格漫不经心地答。
尼禄复又摸了摸他断角的尖端:“角也长出来了不少。”
断面的角芽十分敏感,赫尔格不自在地躲了躲:“痒。”
尼禄没有故意闹他,手转而伸进他的衣服里——无论何时,智人青年的手总是冰凉的,但赫尔格对他的触碰已经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