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睁开眼睛,第一次被鸡叫叫醒,觉得有点新奇。
他打了个呵欠,从大通铺上爬了起来。
姚氏木坊这次一共招了二十个准学徒,昨天走了五个,现在还剩十五个。晚上这十五个学徒全部被安排睡在一张大通铺上,挤得满满当当。
十五个大小伙子睡在一起,一半以上都谈不上卫生习惯,房间里的气味称得上毒气攻击。
许问个人的习惯很好,昨天晚上还特地到井边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湿着头发,还有一个人过来套近乎,明里暗里问他家里什么背影。
在现在这个时代,能天天洗澡都不容易啊……
许问跨过重重叠叠的“尸体”,下了床,推门出去。
在他身后,吕城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
早晨的清凉空气伴随着草香扑面而来,许问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心胸突然为之一畅。
他走到缸边,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水已经空了。
昨天临睡前,周师兄状似无意地吩咐,明天他们每个人要干的活仍然是今天这些,保持不变。
好几个少年跟许问一样昨天被分配到重活,一听这话,脸就苦下来了。好在有黑胖子那几个前车之鉴,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许问倒是无所谓,挑水这活累是累了点,但他昨天已经从中感受到了一些乐趣。
他找到扁担和水桶,挑起来往外走。
清晨的山路带着露水,沾湿了许问的脚踝。一首乡间小曲突然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张开嘴,并不熟悉的吴音自然而然地流泄而出。
这是这一带的山歌,每个当地孩子从小都是听到大的。对于这个身体来说,它仿佛是镌刻在骨血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