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前情况下,他决定使用粘合法。
粘合法修复的瓷器,修得好的话,能达到外观上的完整无缺,只是基本上没办法再使用了。
老人留着这瓷碗主要是为了一个念想,基本不会再使用——谁会用自己的老伴来盛饭呢?
所以相比之下,这种情况使用粘合法更合适了。
他随身行囊里带了足够的材料,修这个碗绰绰有余。
粘合法修碗最麻烦的就是拼合。
这就像个拼图,碎下来的时候它完全不知道哪块是哪个部分的。对于厚瓷来说,还有内外之分,非常立体。
而且这是一个灰粗瓷的素碗,没有任何花纹,也就没有了定位的依凭,拼起来更难了。
许问一边熬胶,一边把清洗完毕的碎瓷一块块摆放整齐。
他摆得非常笃定,竹镊起落,碎瓷各归其位。
对于很多修复者来说,这是最耗时的一个部分,但在许问眼里,好像早已看清了瓷片所在的位置,他所要做的,只是把它们摆到该在的位置就行了。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动作,拿起,放下,拿起,再放下。
但就是这么简单而持续的动作,却让老人的痛哭不知不觉止住了。
他就呆呆地看着许问的手,眼泪仍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淌,呼吸却渐渐平复了。
旁边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有的只是路过,百忙之中偶尔歇息一下,看见了许问。不知不觉地,就看了进去,看呆了。
稳定而有规律的动作中仿佛包含着某种魔力,某种奇妙的逐渐扩散的氛围,让人心稳定,内心的情绪渐渐不那么激烈,有些安静,有些……不那么想哭了。